第七章 地牢晦暗自蹊跷,酷刑难熬心逍遥

　　身下粗糙发潮的石地板遍布着大片黑色霉臭的苔藓，散发着阵阵寒气，堪比冰窖。故梓熙半卧地上，指尖轻划，触感如蛇般冰冷湿滑。她几乎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心想这好歹还是石板，不是什么木刺、烙铁。

　　自睁开眼，发现自己还活着，她便发现自己被锁在这地牢中，手脚都被巨大的铁链困住，胸肋的剑伤也算打理过了，身上的青布衣还是自己的，但已脏得看不出颜色。自己头一次领兵，竟就被俘虏了去，成了阶下囚。她不知自己为何还活着，陆自幽没杀她，在她做过那么多对不起他的事后，他甚至找人处理了她的伤。尽管自己被如此锁在这处，就像只将要承受人类报复的伤人恶兽；尽管她宁愿在战场上死在他手下，但他要她活着这个事实还是意外的让人心暖……或许只因，能让人毫不犹豫一剑挥杀的，永远只是龙套角色，配角中的配角。

　　那么活下来的自己，又将在陆自幽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呢？主角、配角，亦或是——反派？

　　不知为何，喉咙痒得厉害，故梓熙低声咳起来，但胸肋处的伤口疼得像被人一剑一剑刺透，两下就筋疲力尽，咳嗽却停不下来。地牢中死寂一片，咳喘声伴着浓重的回响，异常突兀。

　　“x！新来的吵个屁，当自己是哪根葱啊！”一阵嘶哑的骂声不知从哪个牢房传出，寂静的牢房顿时炸开了锅般吵闹。

　　不久，不远的铁门处传来清脆的钥匙声，生锈的门被推开时发出巨大刺耳的声响盖住所有的喧哗，两个穿制服的小卒一人拖着馊水桶，一人捧着一摞碗走进来，“x！吵个屁，当自己是皇帝啊。”喧嚣的牢房又归入寂静。

　　两狱卒一间一间分发着午食。故梓熙躺着的位置看不见他们，但听着声音大概是最后来到了自己的牢房前，哗啦哗啦用钥匙开了锁。

　　“哟小白脸没死呢，你看！”一人啪地把碗摆地上，对另一人说道。

　　黑乌乌的馊水桶此时只剩下底下一点，另一人把桶刮擦干净，东西都倒入碗中，便把空桶扔一边，“什么？我看看。”说着几步上前，一脚猛踩上地上人的腹部，狱卒靴下的衣物血色快速蔓延。

　　“嗯……”故梓熙闷哼一声，咬牙忍住，眼神渐渐涣散了。

　　“诶诶，你把他踩死了，不带这么抵赖的。”身上的脚被另一狱卒拉下来，却又来了一双粗糙的手握上故梓熙**的足，一声叹息：“啊，你看看这玉足，滑腻得跟女人似的，上他肯定爽死人！”说着，手竟沿着小腿慢慢往上，同时凑过来一张尖嘴猴腮的脸。

　　突然砰一声响，铁门被猛得推开。两狱卒惊得同时挑起，下意识刚要开骂，却在看见来人后耷拉下脑袋，“缪大哥——”

　　两人心中皆是惶惶然，看不见地上故梓熙紧握成拳的手慢慢松开，数粒小石子把掌心磕出道道红印；更不知他们缪狱头摔这一下门，实是造了三座七级浮屠……

　　来人正是这狱室里的小狱头缪三。与两个狱卒相比，这个“大哥”个头矮矮，却显得更年轻些，其实已约莫三十出头。然而更奇特的是，他那一身狱差服穿得倒是人模人样，却蓄着像酸儒一样的长胡子。

　　缪狱头瞪着双鱼眼，脸色极黑，看得出之前便已心情欠佳，如今正是火上浇油，直盯得两个兔崽子心里发毛，一动不敢动，心中正思量些漂亮话，便听得他幽幽道：“下不为例，懂了吗？出去一边呆着，铁门半掩上。”说完，凶狠地目光便剑般插入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的囚犯脸上。众人自然会意，一个个都缩下脑袋，变成了瞎子聋子。

　　缪狱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慢步踱向故梓熙，秀才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让人不由自主起鸡皮疙瘩，“说——你叫什么名字？”

　　故梓熙紧闭的双眼这时才慢慢睁开，转头静静看着缪三，没说话。

　　唰一下，缪狱头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鞭子，狠狠抽在故梓熙身上，乌乌的青衣上，顿时渗出一条血痕。故梓熙咬牙，没叫出声；缪三的笑容瞬间阴冷变味。

　　“你不说是吧？别以为不说别人就不知道，嗯？故梓熙，好名字呀！”没等说完，又唰地下去一鞭，“说——你干过什么好事？”

　　故梓熙没说话，幽幽的眸光带着一丝探寻落在缪三身上，但随即又因为疼痛不再明澈。

　　缪狱头鞭子挥得更狠，一下一下呼呼生风：“别以为不说我们就不知道！是你杀了张大人，是你害死了黎大人。你可知他们是谁？张侯德张大人是司军、司治、司戒、司杀、司探、司卫六大司中的副司军，是正司治张怀德大人的胞弟；黎冀强黎大人亦是六大司中的副司探。他们都是幽王身边最说得上话的亲信，他们都是兄弟们心中顶呱呱的大人物。怎么就……”喊着喊着，声音已明显哽咽起来，“说不说？再不说我就毁你容断你命根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身上早已遍体鳞伤，痛得麻木了，故梓熙轻笑出声，声音低沉嘶哑，“狱头大人啊，若一个人不怕被世人遗弃，便没有什么能威胁到他。死不算什么，身体残缺破烂面容恶心，若能不在乎旁人的看法，也不算什么，更别说疼痛了。再说，你这人也是奇怪，说话忒没逻辑……嗯……”要想升，不如先去锻炼口才。

　　但没容故梓熙把话说完，本来麻木的身体好似又活过来般，剧痛从指间传来。缪三把一根金针缓缓钻入故梓熙右手尾指指尖，到尽头后猛得拔出，又从血孔慢慢钻进。剑伤鞭伤，故梓熙此时的身体状态已很危险，再加上这酷刑，让她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这时候，依着人的本能，痛苦的**开始不断从她口中溢出。

　　缪三眼睛一亮，手上动作加剧，满意地听见不自觉的**声越来越大，他享受地叹息着，凑到故梓熙耳边，“小兄弟啊，别怪为兄残忍，这牢差，可真真的难当，而其中门窍无非便是揣测上意，你也心思玲珑，怎会不知？”他笑着喃喃低语，也不在乎故梓熙是否真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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