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你眼花了。”
荆离嘀咕完这句就自动屏蔽了旁边这个让她倍儿烦躁的同桌。
不是为了解救他，她会那么激动地站起来，以至于差点把书包带翻掉吗。本来她第一节下课就能把这玩意儿给偷偷扔掉了，但是因为戚照，她的座位就没有闲过，前赴后继的，一直围着人。
荆离怀疑，她有可能和戚照八字不合。虽然她接受的是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但不妨碍她有一点点迷信。看来有必要双休去寺庙烧香拜佛去去晦气了。
总之，调换座位得尽快，否则这么下去，很影响她的成绩。
第二节课上得依旧不安生。
虽然数学老师最终同意戚照进来，但他心里那团火并未消，一节课里提问了三四次，对象都是戚照。然而戚照每一次的回答都是“不会”。
是真的不会还是故意的，大家其实也不太确定。毕竟能在风城一中就读的，成绩按理说不会有多差，可是班主任孔连上节课特意强调了让三好生荆离在学习上对戚照多多帮助，那就说明他可能是真的不会。
不管是哪一种吧，这都让数学老师更加不喜这位转学生了。因此那一节课，高聪全程臭着脸，时不时大呼小叫下，搞得所有同学大气不敢出一声。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这才感觉命捡了回来。
待高聪出了教室，又有同学过来找戚照，较上次只多不少。
真是“孜孜不倦、锲而不舍”呀。
戚照单手插兜准备出去时，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轻轻扯住，会是谁，不用看他都知道。然后，他就真的连头都不回，烦躁地低吼了句：“放手。”
声音不大，但是足以让前桌赵思雨竖起耳朵，让吴亮猜瞪圆了眼睛。
“不放。”荆离挺直了腰回道，似乎是在给自己壮胆。
“嘶……”戚照轻吸一口气，转过身来一脸不爽地看着这个多管闲事的同桌。
这个傻子，有病吧。
“真的不放？”戚照又问了一遍，语气明显不耐烦。
荆离空闲的一只手推了推快要掉下来的眼镜，肯定地点了点头。
“呵。”戚照冷笑了一声。他微微倾身，一只手搭在荆离的椅背上，一只手按压在荆离的桌面上，刚好将她整个人圈了起来。
这个动作和距离，让周围的同学比两位当事人还紧张。彼此勾肩搭背，扯着衣角，兴奋的嘴角能咧到后耳根去，有的人甚至小声喊道：“在一起在一起。”
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难道是个精神病院校吗？戚照又以那种看傻子的目光看向了围着的几个同学。
他眉头皱得更深了。
同学们被戚照嫌弃的眼神吓得有点退怯，围得是没那么挤了，但依旧围着。反正他们人多，不用怕他。
戚照没再管他们，转而又看向他的傻同桌，嘴角突然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荆离心跳漏了一拍，他想干什么？
只听戚照压低着嗓音，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看上我了？”
荆离：“……”
或许是故意的，戚照在问这句话时，离荆离的脸又近了些，倘若此时有个人“推波助澜”下，一准就亲上了。
荆离感受到戚照的呼吸打在自己脸上时，生理反应第一是心跳加速，其次耳朵和脸颊瞬间通红，再来浅浅咽了咽口水。
这当然不能怪她。当一个有着漫画脸的异性这么靠近自己时，谁没有点心动都不太合理。
然而就是这过近的距离让荆离狗一样的鼻子闻到了戚照口腔里淡淡的烟味，她也皱了皱眉。要不是碍于周边都是同学，她一定会把口袋里的绿箭塞给戚照。
“你觉得呢？”荆离并没有否认，而是反问。
这个回答倒让戚照有些吃惊。他很快站直了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点了点拽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少特么管我。”
警告的语气。
荆离怂得立马松开了手。心想，果然是流氓，这就暴露了。
戚照这一句除了吓到荆离外，顺带着把看热闹的同学也给惊着了。有同学已经看不惯了，甚至觉得这转学生可能转错了学校，他们学校怎么会收这样的学生。
然而这还没有结束。
戚照看了眼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同学们，突然把椅子重重往后一拉，椅子与地板砖的摩擦声刺耳的让人想开骂。
“谁啊，有病吧！”
真有人骂了，趴在桌子上补觉的一位女同学喊道。
她怒气冲冲地看向声源处，“哗啦”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拧着眉道：“能不能动静小点啊！拉椅子不会好好拉吗！？”
戚照没有说话，连个眼神也没有，好像被骂的人不是他。他懒懒往椅子上一靠，身体往下滑了一点，两条长腿交叉搭在书桌上，脑袋往后一仰，拿了本书盖在脸上。
余下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一定、确定以及肯定这人转错学校了。
这是新同学该有的态度吗！
戚照这个姿势维持不到两分钟，孔连来了。
有人通风报信。
谁报的不知道，别看他们才高中生，碟中谍玩得比谁都会。
孔连过来时，同学们自动让出了一条道。他笑了，笑得依旧慈眉善目，笑得让人胆战心惊。“除戚照以外，其他人都回座位上，准备下节课。”
看乐子的同学们想到高一三班“三定律”第一条，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各自的位子上。
孔连再看向戚照时，已经收起了笑容，他把戚照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扔到了桌子上，动静不大，但是脾气貌似上来了，“别假睡了，走一趟吧。”
那语气，就差带个手铐过来。
戚照极轻地扯了下嘴角，先是睁了一只眼，确认了一下来人，然后心不在焉地收回了两条长腿。他起身，身高瞬间碾压了孔连，这就有些尴尬了。
可孔连什么人，他上下打量了戚照一眼，问道：“哟，多高呀？”
有同学在偷笑。老班不愧是老班，什么场合都能风雨不动安如山，化腐朽为神奇。
“185吧。”戚照回答。
孔连点了点头，“不错，适合当兵。”
戚照：“……”
荆离小小吃惊，金毛居然比她估计的还要高，还好她昨天没有作死挑衅他，要不然不得被他捏死啊。
孔连伸出手准备再一次拍拍戚照的肩膀，被他往后一退给躲掉了。
这小子，太不给面子了。
又有同学在偷笑，孔连无所谓地收回了手。
尴尬的是荆离，这一退，她和戚照的距离又近了。荆离的手肘贴在了戚照的背上，温热的触感，搞得两人都有些不自在，但都没有表现在脸上。
荆离默不作声地低着头，手肘微微移了移。她表面上两眼紧盯着桌面上的书，心里却暗自得意，这回还不得调座位！？
不枉她耍了点小心机。
戚照这种孤高冷傲自大的人，肯定不想欠别人人情加有人管他。在数学课上荆离借着老师喜欢她这一点故意站出来帮戚照说话，让他误以为自己其实在关心他。再厚着脸皮扯他衣服阻止他出去抽烟，让他产生一种错觉——不要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管我了。
荆离要得就是这个效果。
戚照这样的人，别人越跟他自来熟，他肯定就越烦。
把老班搞来也在荆离的计划之中，刚来的转学生不仅迟到还在课间搞骚扰，班主任不可能不管。而这一切都和荆离有些关系，那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孔连会觉得自己这个座位安排不合理……
只要这种可能成立，那么她的计划就会成功。荆离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天才。
可戚照从办公室回来后，不仅没搬走，还恶狠狠地威胁她：“再管我，就把你私藏‘华子’的事说出去。”
荆离：“……”
计划失败，荆离蔫儿了。
三秒后，她低着头用笔杆戳了戳戚照结实的手臂。
戚照头埋在臂弯里，闷声道：“别烦我。”
荆离收回了笔杆，她小声道：“要上课了，不能睡觉。”
戚照：“……”
有胶带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个傻子同桌的嘴粘住。
“我还没跟你自我介绍呢。”荆离知道戚照烦，她就是要烦死他，反正闹到班主任那里也不会是她的错。
“？”戚照在心里将他爸和孔连骂了两遍，这是什么鬼学校，怎么就给他摊上了这么一个奇葩同桌，“有屁就放。”
粗俗！
荆离内心回击了下。
熟悉的笑容又一次出现在她的脸上，荆离道：“既然咱们都成为同桌了，以后就要互相帮助，你说是吧？”
“……”
戚照又一次将头埋在臂弯里，他就不该理这傻子。
荆离忍着怼他的火气，又一次腆着笑脸道：“我叫荆离。荆轲的荆，离离原上草的离。很高兴认识你！”
“你高兴？”戚照总算将头换了个方向，他看着她道：“哪儿高兴呢？”
荆离的笑容僵住了，她一点一点将嘴角的弧度收平，咬牙切齿：“我哪儿都高兴！”
戚照：“真假。”
戚照并不知道这两个字对荆离的杀伤力有多大。他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说完了那两个字后，他的傻子同桌反应会那么大——浑身颤抖着，就连呼吸都急促了。
不会真有什么病吧？
“喂……”戚照喊了声，“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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