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夜黄昏

　　“笃——笃——笃”

　　间隔完全一致的三声叩门。

　　“进。”

　　流川轻轻推开门，然后缓缓地关回去。受了伤的人需要安静。无涯需要安静。

　　“感觉如何？”

　　流川晟这一问就能省去很多的赘述。无涯对除零身手的了解，自己受伤的情况以及对目前局势的影响。

　　无涯睁开眼睛，“他们只是路过。”

　　“哦？”

　　“可能——”无涯说到这里的时候踌躇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开口才更加合适，这短暂的找寻措辞的停顿自然也落在流川眼里。流川其实已经猜到大半只是不敢确定。

　　“是黄昏里的人。”无涯别无选择地道出自己的结论。

　　“我昨天也看到了他的出手。而且据行事风格看来，极有可能是黄昏的人。”

　　“是我鲁莽了。”无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现在自责没有意义了。

　　流川晟这么想，他当然不会就这么说出来。“换作任何一位剑客，看到它，可能都会像你这样做的。”

　　流川不知道无涯看到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无涯一定看到了什么。这件东西很珍贵。流川的权威需要维护。所以他就算看不见剑灵拉席里，他也必须让无涯知道他看见了。

　　无涯闭目调息。并不接话。

　　“一切按计划进行。”

　　流川非常温和地说出这句话。然后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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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傅，你喝的什么茶，喝了好久阿。”

　　“嗯。是有些久。”

　　因为暗贤说的事情有很多。

　　除零抬起头来望着皎洁的银月，想到那银月一般的利刃。

　　“阁下，可否留下剑灵。”无涯就这么理直气壮地对一个路人说出这般匪类的话。话虽虽是这样说，可是语气里却全然没有征求人的意思。

　　若是在几年前，除零必然一剑封喉。

　　可是时间容易改变一个人，侵蚀一个人。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剑客了。

　　“拉席里。”除零轻声地说着剑灵的名字。拉席里陪着除零二十多年了。

　　剑灵化作一缕乌烟从剑鞘中升起，怒目盯着无涯，“想活命就赶紧跑吧，愚蠢的人类！”

　　无涯看到了拉席里，又一次听到了拉席里。

　　剑灵能拥有自主意识已是大不易，像拉席里这般还能随意现身，并且具有正常人的思维能力的，实在是世间罕有。哪怕拉席里性情并不温顺，可这不能浇灭这位剑客对剑灵的狂热。剑灵对一个剑客的意义就相当于手脚对普通人的意义。

　　“给我吧。”无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依你现在的修为，再苦修十年。去剑狱应该可以找到不错的同伴。”

　　无涯的理智今天都不知道被他的贪欲压制了多少，他现在已然陷入半疯狂状态。

　　无涯提起一剑照着除零面门直接刺来。

　　这个世界上的剑客实在已经不多了。各色派系的法术和元素操纵技能，无论是从入门难易还是实战效果都要比剑术好上很多。

　　除零挥一挥衣袖，释放出足以裂山的剑气。无涯的剑在触碰到剑气的一瞬间化为齑粉。无涯被剑气逼退数仗，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除零略微叹息一声，旋即离去。

　　“路过此地，并无他意。”

　　模糊的语声传入无涯脑海里，有种翻来覆去的嗡鸣声。

　　我是东国第一剑客。我连他一招都接不住！我居然这么弱……不，是敌人太强。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依稀有一轮月牙映入眼帘。黑色长袍，银色月牙。

　　好熟悉的图案。可是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他是黄昏的人。”

　　黄昏！无涯全身一阵觳觫。

　　一个拥有鹿蹄的男子凑过来，“除零下手可真没个轻重呀。但是你也太不自量力了……”

　　无涯醒转的时候。只身在旷野，却是他熟知的旷野。外伤尽数被治愈，只有胸口还有一丝的隐隐的刺痛。

　　无涯望着天边的皎月，口中呢喃，“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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