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零与无涯

　　除零走进“不错”酒楼。路何方跟了进去。

　　无涯穿着一身长衫走向楼外。他们彼此没有对视，但是双方在擦肩时爆发出的凌人的杀意均已惊得四座食客立身而起。

　　路何方从他们身体的空隙间钻了过去，怯生生地招呼小儿道，“嘿，能给我一杯水吗？”

　　小二一时间愣在原地没有动作，何方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他没有听到。于是，他爬上一张空着的方桌子，高声呼喊，“喂！能给我一杯水吗？”

　　场间的各位都被这一呼从深深的惊悸中跳脱出来。

　　小二喘着粗气回过神来，颤巍巍地在倒茶，鬓角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淌。

　　流川察觉到楼下有异样，放下酒杯走下楼梯。

　　“何方。”除零无声无息地走过无涯的身旁。

　　“师傅。”路何方小朋友抬起头来仰望着除零，疑惑地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人类！”拉席里低声地咆哮着，像是受惊的小狼。“刚才那样的男人，以后你见到了，一定要躲得远远的。”他苍白的幽灵之手在光线下呈透明状指向伫立不动的无涯。路何方循着指向望去，只是看到一个挺身兀立的颀长身影。

　　拉席里说的话一定要记住。路何方用力地冲着虚空点点了头，认真的表情像是一件细致的艺术品般引来旁人侧目。剑灵随即消散在微风中。

　　流川看不到剑灵，也听不到剑灵。他看到了路何方的反应，便开始在脑海中进行千万种假设：亡灵生物？隐身秘法？小孩子是假的？逼音成线……假设不断地产生又不断地被推翻，流川很喜欢做这样的无用功。也正是因为从小到大做着这许多的无用功才能让他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推断力与观察力。

　　“拉席里？”无涯转过身来，冲着拉席里消失的那个位置轻声地探问。可是他突然意识到剑灵已经不在那里了。

　　“走。”除零向着何方招手。

　　“哦。来了。”路小朋友急切地放下杯子，匆忙地擦干嘴并对着小二浅浅地鞠了一躬，“谢谢。”

　　“慢着！”无涯仗剑拦住他们的去路，“阁下，可否赏光喝杯茶？”

　　流川看出些端倪来。无涯绝对不是故意挑事的人。无涯是计划里重要的一环。在这里绝不能出任何差错。他正要下去和解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袖口，“这是无涯的事情。”瑟澜说着望了他一眼，“我相信你一定能看出来。”

　　瑟澜是地道的精灵族，拥有接触灵类生物的本能，而人类却没有。所以他错估了流川晟的能力。

　　流川苦笑。既不开口，也不动。沉默在很多种环境下都是一个男人最好的装饰。

　　除零拉着何方的小手。“让开。”没有情绪。

　　“请，阁下赏光。”无涯厉色略现。

　　除零半蹲下，右手摸摸何方的脑袋，温柔地说道，“你先去找那位大哥哥。”指了指瑟澜，“跟他出去玩一会儿，我陪这位叔叔去喝茶。”

　　“可是我不认识那位哥哥呀。”

　　“没关系的。去吧。”

　　“哦。好。师傅，你要快点回来。”

　　“嗯。”

　　流川依旧面带微笑，诧异的表情收敛得恰到好处。

　　“这是个机会。”瑟澜看着走上楼梯的路何方掠过一句。

　　除零提起长剑。“走吧。”

　　今天的除零说了这十几年来最多的话。可是他自己仿佛没有留意到这一点。一个孩子能改变很多事情的。从来没有人否认这一点。

　　“请。”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不错”酒楼。

　　流川走回桌子旁，一声不吭地喝酒。

　　“不去看看？”

　　“这里的酒。”他略微晃了晃酒杯，看着路何方蹒跚的步子，“很好喝。”

　　瑟澜半蹲下看着脸颊红红的何方，“来，哥哥请你吃饭。”

　　何方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话来，似乎全然忘了方才拉回四座的高呼。只是低着头，鼓着腮帮子向巨大的桌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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