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镜.月刃 中
初中毕业后,齐幻,恋随,闫逝,离断顺利地进入了散花中学。
散花中学在散花城,散花城在精灵国正中间,灵都在左,镜原在右。
散花城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人们叫它散花镜。镜子就放在城门口不远处,每个人都可以去照,每个途径散花城的人都要来照一照,只是他们照过一次后很少会来照第二次。因为很少有人能照出正常的东西来。镜子的材质无人可知。倘若一个正常人站到镜子前,有时候会倒影出一副骷髅骨架,有时候什么也照不出来。镜子有时候会把老年人照成年轻人,也会把黄花姑娘照成行动不便的老太太。
齐幻现在站在镜子前面,一开始镜子里什么都没有。闫逝他们都站过了。闫逝倒影的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恋随倒影的是一朵生又白色翅膀的玫瑰,离断倒影处一团漆黑的迷雾和一抔清凉的光辉。
已经将近五分钟。镜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有。慢慢的,镜子有了变化,镜子正中间出现一个男子,身穿黑色长袍,带着铁青色的面具,腕间挥舞着巨大的银色弧形刀刃,没有表情。像是杀手,又像是将军。
“哇,好酷啊,但是好奇怪啊。”恋随第一个惊呼。
影像只出现了大概十秒不到的时间,在场的都还没有看清楚。
齐幻还是站在镜子前,但却已经什么都出不来了。
“确实很酷啊。这面镜子真神奇!”闫逝在一旁跟着说道。
离断没有开口,他注意到齐幻脸上的神情变化,从震惊到恐惧,像是看到了幽灵一样。这面镜子面对不同的人投射出来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或许跟一个人所想,所追求有关。
闫逝跟多的时候老谋深算得不像年轻人,恋随崇尚自由和美丽,离断自己本就是个外表阴晦内里阳光的人。那些照不出什么的人,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失去梦想,失去生活,只是在过活。
可是齐幻的是什么?一个诡异的男人?我们每个人的影像都存在了超过一分钟,齐幻的却很短。离断推断不出什么来。这是一代时期就存在的镜子。镜子是上古的产物,自己无法研究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离断不再深究,起步去追上走开了的三个人。
天下间没有大同,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齐幻本来还对散花中学抱着一丝世外桃源的幻想,没想到这里的人也和外面的人一样。
他和离断他们分到了不同的班级,每天都有不同的课业和繁重的作业将他们隔开在这座象牙塔里。他们见面的机会变得少之又少。楼层间一程楼梯的距离,像是隔开了世纪般遥远。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每个人都抽不开时间。
学校是个禁锢之地。
有些人说这是充实,有些人说这是寻常,有些人说这里忙碌得不像人过的日子。
他们说的都没错,都很合适。可是齐幻不认同。
他们在学一些自己未来生活中使用到可能性很小的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被他们称做是科普知识和基础学科。齐幻不知道那样的学习是为了什么。一代灵王说过一句话,学习的目的是为了应用。如果今天的学习是为了明天的荒废,如果这样不停的学习这些我们目前没办法认识到价值的知识,如果只是为了复杂的升学和混口饭吃,那么这样对于上层建筑的妥协和屈服算不算是变相奴役自我。他们欺骗无知的百姓,我们欺骗麻木的自己。这就是生活?
这绝不是生活!
所以齐幻退学了。
“不想读就别读!滚!”
这是齐幻初中老师说过的,对一个差生说的。那个学生很懒,作业不做,上课不听,自修课随意讲话破坏纪律。
他好像差得彻彻底底。齐幻没有跟他说过话。他走的那天,路过齐幻的桌旁,他的背包有点大,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齐幻的钱笔袋,“不好意思,”说着,他弯下腰去捡齐幻的笔袋,齐幻看到他冷漠和无所谓的表情心里有些触动。
他马上又走开了。没有再说任何的话,他的身影在楼梯口转角处就倏忽不见了。一群好学生还在教室里坐得端端正正,规规矩矩地学习。
“人不学,不知义......性相近,习相远......”
是读书声。道理永远都不会错的。错的是场合。
哪里不是学习的地方?哪是没有我们闯荡的机会?
安逸?舒适?无忧无虑?衣食无忧?宝马香车?
都不如无拘无束。
齐幻要的是自由。
“你怎么回家了?”齐幻的母亲正在编草帽,一脸惊愕地望着齐幻,“怎么了?”
“妈,我不想读了。”齐幻的脸沉下去,沉下去,沉到光线无法碰触的地方,生出一片阴影来。
“好好的,怎么就不想读了?”母亲的声音还是很温柔的,他抚摸着齐幻的肩膀,“怎么回事呀?”
“就是不想读了。”他实在说不出清楚原因。原因是什么?现在对于齐幻而言是永远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太模糊了。
“怎么就不想读了呢。”母亲还在喃喃啜嚅。
齐幻背着背包走进自己的房间,考虑着将来的事情。
他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说起来,任何人也只不过是恋随,闫逝,离断。
他不喜欢跟散花中学里那帮富贵子弟交流。他们满嘴都是一些上流社会的东西。偶尔他们提及一些通俗的玩意都会带有一种轻蔑的语气。可能他们没有,可是齐幻自己总是病态地觉得他们有。
这环境他适应不了。
原因还有很多。很多都无法说出口。
“吃饭了。”母亲在齐幻房门外轻声喊着。
齐幻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现在只是依稀迷迷糊糊地听到母亲在喊,“饭了......饭了......反了......”
看来连母亲都不理解我。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母亲理解自己?
母亲和自己生活在几乎完全不同的环境了,她没有办法涉入到自己的世界当中来,她能做的只是在一旁远远地观望,像看一出自己孩子上演的戏,一出自己怎么看,都无法完全看懂的戏。
齐幻也轻声应到,“来了。”
吃过晚餐,齐幻想出去走走。
黄昏。
齐幻在已然成形的道路上走。旁边的林子已经由于开发而稀稀疏疏。
林棠究竟是迎来了春天,还是面临着冬天。
大家的生活都富裕了。大家的环境都换了。
算了,齐幻不去想这些问题。
他又步入了那个林子,又到了那个男子出现的地方。那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原来的林子,现在只剩下一株树。寂寥得可怜。
“紫夜峰。”齐幻口里念着。
地上有光。一开始很微弱,后来强了起来。
现在你应该想不出去哪里好。在散花城以西三百公里,有一座山峰。山峰下有一间酒馆,酒馆里有一个小伙计,小伙计的脸上有一块黑色胎记。你告诉他,黄昏有十夜,十夜无黄昏。然后你就能见到我。
还是那片凹槽。可是内容已经不一样。
那个男子居然知道齐幻会再次来到这里。他居然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可是齐幻还有母亲,他还不想离开母亲。
齐幻回家了。家里灯亮着,剩菜剩饭还在桌上,碗筷也还没有收拾。
“妈,妈?”齐幻高声喊了两下,没有反应,“妈!妈!”
他紧张起来,碗筷在吃完饭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收拾的。
“妈?妈——?”
齐幻走到屋外,面对四下里的空寂瞎喊。
“齐幻。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不是你的生身母亲。我是你母亲的朋友。你母亲在生下你之后就随你父亲一起奔赴前线了。他们把你交给我照顾。我以为你能安顺地过一辈子。可是现在看来不能。你有你要做的事情,我也有我要做的事情。对不起,我没办法好好照顾你了。”
声音散落在风中,感受不到任何灵力波动,听不到任何呼吸声。
齐幻失神好长好长一段时间。
不对!就算了离开了,按照母亲的性格,也应该把碗筷收拾好的。有意外!
“易莲,这十几年来,我到处找你。”
“我也时常会想起你,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齐幻还没长大,他还有很多事情不懂。”
“可是我们彼此都相互思念了十几年。为了那个孩子要牺牲我们几十年的感情吗?”
“可是......可是......我......”
“他已经十八岁了。他已经成年了。他的生活可以自理。我会帮他介绍新的去处的,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我答应过雪亮的......”
“我会托人照顾好他的。”
那个男人来得太仓促,易莲连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就出去了。
齐幻到处找他母亲。找养了他这么多年的母亲。
找了一晚上,几乎找遍了林棠。
天亮了。
易莲和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齐幻布满血丝的眼睛里。
“妈,你回来了!”齐幻很高心,嘴角上扬。可是当他看到母亲身旁的那个男人时,笑容顿时僵死。
“齐幻,我还是有些担心你。这是我的未婚夫,他等我了十八年了......我......我不能负他,齐幻。”她像是哀求,又像是劝说自己。
齐幻瞬间明白了一切。
都是真的。
“我母亲呢?”齐幻没来由地问了一句。
“跟齐将军一起......”她说到这里已经再也说不下去了。
人们都说他父亲是叛将,叛逃到了亡灵界,去追求亡灵强大却邪恶的术法。
“好了别说了。”齐幻的心情有点不好。他走了一晚上很累,他想了一整天,心里很乱。
“这里有一封信件,你带着它去找散花城里一家姓李的大户,他们应该会善待你的。”那名男子说话了,声音里透着理所当然,感受不到体谅。
齐幻抬眼瞥了那封信,老式信笺。
“还有,这里有些盘缠。”他又拿出几张蓝色的票子放在桌子上。
“我家里逼得很紧,我们不能送你到那边了。你自己路上小心。好好保重。”男子说完就拉着易莲走出房门,“齐幻,有事情就来找我。你可以通过那户人家联系到我们。”易莲又回过头来,看了看齐幻一眼。
齐幻一直埋着头。
看来自己在哪里都不怎么被需要啊。
紫夜峰太飘渺了。齐幻不会选。
清晨。
齐幻乘坐最快的马车来到了散花城。来到一幢宏伟的楼宇前。楼宇门前挂着一块匾额,匾额上刻着两个鎏金大字——李府。
这门还没有开。齐幻只好在门外等。
“嘀嘟——嘀嘟——嘀嘟”
马车声。马车往李府来了。
齐幻走开了一点,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人,一个齐幻很熟悉的人。
恋随?恋随怎么会来这里?
恋随姓李。恋随的举止向来都有大家风范,恋随是三年级转校过来的,跟闫逝一起转过来的。
也就是说......
齐幻扔掉了手中的信封。他不想生活在朋友的屋檐下。
“紫夜峰,名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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