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心动
小公主深以为然，跑到雾帝面前说自己不想这么早嫁人，雾帝着急上火，说了她两句，楚清乐就赌气好几天不理她父皇。
雾帝之所以这么急着给楚清乐选驸马，一则宫中留言纷纷，他怕楚清乐真的和容轩日久生情；二则延国使臣还对楚清乐死心不改，赶快定下婚事，早点让他们滚蛋。
容轩一点没按照雾帝的意思劝楚清乐，还怂恿她去悔婚，自个却毫无愧疚之感。在正殿舒舒服服的看书，殿后修建的演武台还在动工，叮叮哐哐，他却心情甚好，看楚清乐气哼哼的将那些卷轴全部丢出去让人烧了，嘴角微微挑了下。孟启在一旁狐疑的看他。
“你在瞎高兴什么？”
容轩从书上抬眼，凉凉的看向他。
孟启一撸袖子，往他跟前一坐。“我就不明白了，你又不愿意娶她，你都拒婚了还不让别人娶啊？你这叫……”孟启憋着后半句话，太粗鄙了他没说，只隐晦的传达了一下容轩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行为。
容轩望一眼门口，楚清乐还站在那里，他飞快的低声说：“你以为陛下是真的想将她与我赐婚吗？”
宫里流言纷飞，楚清乐又表现出对容轩的极度依赖喜爱，雾帝不会直接问楚清乐，因为楚清乐如果真的向他要求想要容轩做驸马，雾帝不答应楚清乐不愿意，答应，他自己不放心。干脆釜底抽薪，从他入手。他要是真的答应了，只怕顷刻之间就人头落地。
背着容轩将消息告知雾帝，孟启有些心虚。“那你是假意拒绝了？你真的喜欢她啊？”
容轩顿了顿，才道：“没有。”
孟启斜睨他，一副你在骗鬼的表情。
“你不喜欢人家想方设法搅黄她婚事？你闲得慌吗？”
孟启嫌弃鄙夷的啧了两声，容轩被他看斯文败类的眼神盯得胸口憋气，压低声音道：“你脑子不够用了吗？我们现在能得到保障是因为谁？”
孟启略一想，也是。
楚清乐要是嫁人了，怎么可能还带着他们，就算她愿意，驸马也不愿意。
不过……孟启瞄了眼容轩清冷的面容。他还是觉得容轩搅黄楚清乐婚事掺杂个人因素。孟启哼哼了两声，跑出去跟楚清乐套近乎了。
容轩跪坐在长案后，手指捏着书角，垂着眼睛，像是在很认真的看书，却没有人发现，那本书迟迟没有翻到下一页。
孟启跑过去跟楚清乐一起看工人搭建台子。人还未到便先笑嘻嘻的提醒楚清乐。“殿下，外面冷，可别冻到了。”
楚清乐尚未开口，芷洬就冷冷看他一眼，短暂的一个眼神交锋，孟启打了个哆嗦。芷洬的眼神简直比冬雪还冷，孟启脚一转，换了个看不见芷洬冷眼的方位跟楚清乐说话。
“殿下，还要建多久才好啊？”每日叮叮咣咣的吵得他心烦意乱。
楚清乐答：“快了，估计三五天就行了。”想到将来容轩会在这里练剑习武，楚清乐脸上不自觉浮起笑容。“你见过容轩习武吧？他箭射的那么好其它武艺一定也很厉害？他喜欢用什么武器？我早点让人准备。”
你这么多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呢？
孟启笑笑。“是很厉害，刀枪棍棒都擅长，不过他常用的武器是一把重剑，据说是家传的，宝贝的很，平时没事就抱着他的剑，我先前还笑过他用重剑不够斯文。”孟启唏嘘着叹口气。“只是可惜，滨河之战后就丢了。”
说到“滨河之战”，孟启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楚清乐也跟着遗憾道：“那确实很可惜，既然是他很喜欢的，丢了一定很难过。”
“是啊，虽然我看他现在一句不提，但其实——”
“孟启。”容轩不知何时站到他们身后。孟启讪讪住了嘴，朝楚清乐摊摊手挑起一边眉毛。
“我们没有说你坏话。”楚清乐解释道。容轩盯着他们的眼神略有不善，仿佛在谴责他们背后说人长短。
“你的剑丢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找？”楚清乐试探着问。平时她想帮容轩点什么，他都不愿意，搞得现在她想帮忙跟求人一样。
容轩略一犹豫，答道：“那就多谢了。”
那把重剑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却是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
重达六十斤，以玄铁铸造。是他尚未出生，还在母亲肚子里时，父亲给他打的，承载了一个父亲对孩子所有的疼爱。可他没来得及将这把剑亲手交给他，就已经战死沙场。他一落地就没了父亲，对父亲的所有追思都只能倾注在那把剑里。
所以有时候看到雾帝如此疼爱楚清乐，他也会有点羡慕。倘若父亲还在，能陪他长大，会是什么光景？
芷洬在旁冷冷打击道：“先别谢的太早，要是没找到也不欠你的。”
在一条河里找把铁剑听起来比大海捞针强一点。可其中要费多少人力物力。滨河四月雨水颇多，水流湍急，指不定被冲到哪段河道或被人捡走也未可知。
芷洬想想就烦。楚清乐揪揪她袖子。“哎呀，就是先找一找，万一能找到呢？”她脑中灵光一闪。“不行的话找人再打一把吧，九极城能工巧匠众多，你把图样给我，肯定能打出一把一模一样的。”
容轩心道：就算看上去一摸一样，也不一样。
只是他些微的惆怅别人察觉不到。孟启嘻嘻哈哈几句，插进别的话头。
演武台搭好的那天，是个大晴天，雾国的冬天甚少有太阳这么好的时候，一扫往日的愁云惨淡，太阳明晃晃照在台上，将台上铺着的红绒毯都照亮了一个色儿。楚清乐从一侧的木梯上去，这里踩踩，那里蹦蹦，试探材质如何、结不结实。
“殿下放心吧，就是五六十个人在上面打架都没问题。”芷洬无奈的看着她。
这句话提醒了楚清乐。“要不要让容轩来试试？说起来，我还没见过他习武呢？”
小公主憧憬的想象了一下容轩每天在台上习武。
他射箭的时候果断冷睿，手臂暴起的肌肉暗藏力量。那想必习武时更加英姿勃发，听说男子习武出汗特别多，还有人将上衣脱下来，不知道他会不会……
楚清乐立刻低头。她想到哪里去了？她为什么会想到容轩脱了上衣的样子？！
芷洬看她脸颊红红的。“殿下怎么了？是不是风大吹的，脸那么红，别是冻出寒症，快下来吧。”
楚清乐赶紧跑下来，似乎这样就能离方才的思想远一点。芷洬还在想思忖要不要请太医，楚清乐走近了，她看的清楚了一些。
不止脸颊通红，连眼皮都粉粉的，眼神飘忽。芷洬狐疑的审视她。
“殿下眼睛怎么了？”
“嗯？”楚清乐抬手装模做样的揉揉眼睛。“风太大，吹的。”
芷洬挑眉。“那就赶快回去吧，可别冻着了。”
楚清乐闷声应下，回到殿中才松了口气。
芷洬望着她匆匆的步伐眼睛眯了眯。跟楚清乐这么久，她有没有说谎她还会看不出来？楚清乐方才眼神湿润，面颊潮红，像是平常人家少女怀春的样子，她站在演武台上能想起谁？
芷洬叹口气，该来的迟早要来。
楚清乐在正殿把方才脸红心跳的心情缓和好了，才去敲侧殿的门。
容轩打开门，诧异了一下。楚清乐进偏殿从不敲门，一问侍奉的宫女他在不在在干什么，就直接进来了，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敲门。
她站在门口，看着容轩的面容不知为何有点紧张，视线放平刚好到他胸口，楚清乐脸一红，垂头看着脚尖。
容轩：“？”
楚清乐小声道：“演武台好了，你，你要不要去试试？”
“演武台？有什么好试的？”试试结不结实吗？
楚清乐飞快地看他一眼，又低头。“就是看看喜不喜欢。”她声音蚊子一般。“反正也是为你建的。”
“好啊好啊，就去。”孟启从侧殿窜出个头，满口应下，拉着容轩进内室。“殿下等一等，先让他换身衣服。”
两个人拉拉扯扯进了内室，容轩挣开他，皱眉。“你干什么？”
“嘿，还说我脑子不够用了，我看你平时挺明白的，怎么一到寿仙宫就糊涂了？你老是对她冷冷淡淡，是，她现在追着你捧着你，万一那天心情不好，或者耐心用尽，烦你了，我们在雾国怎么立足？我说你也对她好点吧，行不行祖宗？”
“像你一样谄媚奉和？”容轩冷冷的在孟启心上插了一刀。
孟启脸色笑意渐退。“我曲意奉和是为了谁？你都当了雾国臣子还装什么清高？楚清乐这颗大树，你不扒我扒！”说完他转身就走。
“孟启！”容轩叫他，孟启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容轩嘴唇紧抿，还是换了身方便些的衣服。他在这里没有武服，凑合着找了两根绸带将袖子束起，试着活动了下，能凑合就出去了。
楚清乐坐在桌边捧着热茶发呆，猛然见到内室房门拉开，立刻站起来。
两人相对，容轩道：“走吧。”
楚清乐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我衣服不妥吗？”
她摇头，抿着嘴唇笑了笑。看着这样的容轩，总有一种脱胎换骨的错觉。这才是他本来该有得姿态，而并非这大半年阴郁沉默的样子。
容轩蹙起眉尖。从刚才开始楚清乐就一直话很少，态度反常，让他不得不怀疑后面是不是有什么挖好的坑等着他。
“你让我去试试，要怎么试？跟人比武吗？”
小公主一怔，他是想跟人切磋了？
“既然要比武，那就跟我比一比吧。”芷洬站在正前方，慢条斯理的抚了抚腰间闪着银光的九节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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