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囚鸟7
（二十）
“所以说用着脏脏的粉扑在脸上可以让脸更加的小巧？还能让五官更加立体？”
佐伊看上去很无语：“这不是脏脏的粉啦！叫修容，修容！”
我点头：“嗯，修容。”
为了给我更好地演示化妆的奇妙之处，她将自己脸上的妆卸掉了。
素颜的佐伊看上去没有全妆时那么精致，但美得素雅，并不像她之前谦虚的“卸了妆就不能看”。
她拿起有着蓬松刷头的刷子，在下颚那里轻轻扫过，嘴里还同我讲着需要注意的点。
我目不转睛地看她动作，心中暗自寻思若是处理得当，“修容”也能让人看上去病态瘦削。就像颜色不当的口红非但不会增添艳色，还会破坏使用者本身的美丽一样。
这样想着，我决定学会这门手艺的决定愈发坚定了。
“哇，真的有效果诶，视觉上脸的确变小了。”
“是哦，只要使用得当，化妆品就是每一个女孩变美的武器。”
（二十一）
就在我潜心学习变美的武器该如何使用时，我遇上了一个能将自己身上的部位变成真正武器的人。
那时我正和佐伊讨论着化妆的小技巧，时不时发出惊叹和赞扬。
穿着女仆装的baby-5正好路过，听到我对佐伊的敬佩，转头听了会儿我们的对话，发现我们的话题是怎么打扮，思索片刻后坐到了我的旁边。
她仰着头，以一种施舍的姿态加入我们的聊天。
在佐伊告诉我怎样的手法能画出最自然的下眼睫时，baby-5像是终于听到自己拿手的内容，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话：“我知道，这个我知道！”
见我们的注意都被她吸引时，她才缓下激动，刻意用慢悠悠的口吻将自己的见解说出。说完后，她斜着眼想要瞧我们的反应。
原以为她会有什么新奇方法的佐伊笑了一声，告诉她：“我们早就说过这个方法啦。”
立刻有红霞爬上baby-5的脸颊。她鼓起嘴巴，不在说话，只气鼓鼓地继续听我们讲话。
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在听完佐伊大师的化妆指导后，我简直想飞回房间，试试她的每一个办法。
当然和她教我的如何在眼尾挑起妩媚线条云云不同，我想要的是通过这样的办法尽可能地遮掩自己的相貌，最好是能化成可以淹没在人群里的程度。
“不愧是可以让女人改头换面的武器。”我忍不住惊叹。
一听到“武器”二字，原先无精打采的baby-5顿时直起腰来，她这次不再像上次那般做出漫不经心的模样，而是像急于献宝的孩子将得意的玩具炫耀给同伴看，伸手拦住了我离去的动作。
我疑惑看她。
她满眼璀璨，示意我看她的手。
我顺着她的意思低头看去，不由惊呼：原先柔软纤长的手竟然变成了一个泛着冰冷光泽的匕首。
我的震惊让她很受用，她露出笑容，手掌化成的匕首往下一压，瞬间又变作了黑色的小巧手木-仓，随着她手腕的动作在我眼前灵活摇摆。
“哈，看到没有，我可是能把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变成武器的哦。”
初时的惊讶过去，我如她所愿的给出了肯定：“真厉害呐……”
她满意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二十二）
再遇到baby-5时是一个夏天的傍晚。
黑发的女人坐在树下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神色间是化不开的迷茫惆怅。
我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往她那里走去。我告诉自己，我才不是烂好心，只是因为这个能把手变成武器的家伙存在利用价值。
她察觉到我的靠近，抬头看到我时眼睛一亮，但不知是想到什么还是又被先前的悲伤情绪淹没，眼中的光立刻又黯淡下去，蔫蔫地低下头看地上的草。
我理好裙子坐到她身边：“不介意吧？”
baby-5摇摇头，继续揪地上的草。
我没有开口安慰她，只是将后背靠到树上，透过交叠枝丫的空隙去看泛着些紫色的夕阳。
她大抵以为我会说些安慰她的话，等了许久都只等到沉默后，反而率先沉不住气，同我倾诉内心的不快。
baby-5说的很混乱，间杂着对他人的不满和对自己的困惑。事情的经过大抵是她想要帮助一个被偷了钱包的大叔，在对方请求帮助后就把自己身上携带的钱都给了他，后来大叔想请她喝杯咖啡，她也欣然同意，没想到大叔居然是怀着想要拐卖她的心思，将她带到了无人的小巷，想要打晕她。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嘴角一抽，定定地看向这个美艳的女人。光看外表，她觉得不是那种容易被欺负的人，可她的言行无一不在向外界传达一个信息——快来欺负我，我很好骗。
她继续诉说自己的遭遇。
由于她的身体素质强大，大叔自以为能打晕她的一击并未成功让她失去意识。她伤心之余质问大叔为什么要这么做，大叔告诉她是因为家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所以经济上很是困难，就动了歪心思。
我简直难以置信，瞠目结舌：“你信了？”
闻言，她露出不理解的表情，像是回答我：不然呢？
我忍住吐槽和摇晃她听她脑子水声的欲望，听她继续说下去。
她的同伴及时赶到，拦住了自愿要跟大叔走的她，并将大叔狠狠教训了一顿。
听到这个结局，我心里郁结的一股气消散了。往她身边挪了挪，我不解问她：“那你在难过什么，该教训的人也被教训了，你是懊恼自己被骗了，还是后悔没有亲手打一顿那个满嘴谎言还想卖了你的家伙？”
“啊？”她眨眼，惊讶回道，“我不是在难过这些。”
我不明白。
“我被需要了，可巴法罗这个混蛋却把需要我的那个人打了！你说，这是不是很令人气愤！”
我更加不明白了。我努力回想我是不是听漏了什么，深觉我是接受到的信息和她想要表达就是1+1=2和1+1=11的区别。
baby-5还撅着嘴，等待我的答案。
我在她的注视下缓缓皱起眉头。
这个举动似乎出发了什么开关，她原先渴望得到认同的期待神色被打碎了，握成拳头竖在下巴下方的手也慢慢松开，落回身侧。
“你，”我张开紧抿的唇，“是觉得那人拐卖你是需要你？”
她看了我一眼，点头。
我心里有些烦躁。
“被需要了就一定要回应吗？如果有人让你去死你就真死啊？“
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下，baby-5这个女人居然坚定地点头了。
我听到什么东西碎了。
哦，是我的世界观。
（二十三）
我没有开导人的义务也没有这种兴趣爱好。
在她点头以后，我难以控制自己不停起伏的胸膛。
我知道，我在生气。
明明拥有那样强大的能力，能够保护自己的能力，能够可以没有忧虑自由行走的能力，为什么却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露出天都塌了的表情。
这种性格必然不是天生就有的，但是我根本不想去，也懒得去探究baby-5有怎样悲惨的过去。
内心的嫉妒如翻腾的岩浆，将整个胸腔都灼烧得极其痛苦。
这样剧烈的情感，我没有在面上表露出分毫。甚至，我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对她说了句无关痛痒的宽慰。
“嘛，不要为了人渣而去感到自责，别人的请求也不是必须就要实现的不是吗？
说完，我连她的反应都没等就起身离开了。
见我如此干脆地走开，baby-5也一点都没觉察出我的不耐，还在我身后大喊了一句：“我，我知道了！”
我没回头，只摆摆手。
我才不信，这种性格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句话就发生改变。
一路上，我的表情都是淡淡的，只在见到佐伊时朝她笑了笑，她欲言又止想要关心我。我摇头告诉她我没事。
回到房间，我坐到化妆台前，化悲愤为力量，挤出大量深色粉底，给自己画出了一个有史以来丑的最自然的妆。
左看右看，满意之余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眼睛眯着，搭配化妆的功效，视觉上看来的确是缩小了一圈，还用眼影向下勾勒了弧线。因为用了不少深色的粉底，整体肤色也是蜡黄。嘴上更是涂了两大片暗紫色的口红，完全看不出原来的唇形。脸上打的阴影也很完美，使整张脸颊透出一种病态的消瘦。
和我预想中的效果几乎没有区别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还没等我思考出所以然来，便有人告诉我多弗朗明哥找我。
哎，又得应付火烈鸟了。
我拿起桌上的卸妆棉，用卸妆水沾湿，狠狠往脸上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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