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明磊想象着范老师当时的尴尬，大有武大郎进错了房间捉错了奸的嘴脸。爱情本圣洁，然而经过学校的干涩，会不会出淤泥而不染变成一大问题。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会开得更浓烈。然而，若是把牛粪盖在鲜花上，不是被熏死就是被压死。爱情好比那鲜花，学校好比那牛粪，校园的爱情是天然和唯美的。然而，事实上校园爱情却是牛屁股下面的杂草，一经牛眼发现，一摊牛粪立即铺盖，直至杂草窒息。
日子依旧如故，狗已睡，人未眠，鸡未鸣，就已起，脑细胞或者是在死亡，或者是在变异。每一天，灰头土脸，每一天，精神颓废。但每个人心甘情愿，每个人无怨无悔，只为学那鲤鱼跳过那龙门，变为一条真龙。
夜深人静后，楼道的灯光照进来。还未有困意的明磊，翻过身，趴在床上，拿来笔记本，翻开崭新的一页，写道：“最近很恍惚，四肢无力，头昏脑胀，神经暴乱，苦不堪言。还有几天又要考试了，心里紧张得发毛。这一个月来，相比以前，努力了一些。但相比某些人，某些拼命苦读的人，我顿感自卑。我的压力不仅来源于自身，我还用别人的动力转换成自己的压力。每个人都在拼，在拼的道路上，扔掉了很多珍贵的东西，比如健康，比如思想。我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现在想来是很无所谓的。我只想，下一次考试，能够考一个让人艳羡的分数。我甚至不想来年的高考，我只为眼下的不顺劳神操心。夜深了，还是没有睡意。并非精神十足，而是疲惫得失去了睡眠的力气。哎，不管了，人家都在努力，我没有资格埋怨，也没有时间埋怨，更没有勇气埋怨。数羊吧！晚安。
第二次月考拉开帷幕，笔尖在颤抖，书桌在摇晃，连空气都感到颤栗。一些学生不断地咬笔，眉毛紧皱将要掉进眼坑里。一种阴影开始弥漫在考场的每一个角落，更弥漫在每个考生的心里，无法抹去，似乎魔鬼撒旦将到此一游。
从早上考到晚上，一共五科，每一科结束后，厕所都会爆满，看来考试可以增加学生的尿量。有些忍不住的学生，完全不顾墙上的标语：向前一小步，文明一大步。随便找了个位置就地解决，其他人也纷纷效仿，足以见得标语的力量微乎其微。厕所里的面孔各色各样，有的像是打了鸡血，奋战一下场考试。有的像是喝了三步倒，有的像是被阉割的太监，疲惫得想要在厕所倒地就寝。有人大声地讨论某道选择题选a还是选b，有人无奈地叹气道：“我操，又考砸了。”有人在埋怨：“他妈的那混蛋老师老在我旁边站着，害得我一题也没抄上。”
考试结束后，还没有到晚自习结束的时间。学校发扬分秒必争的精神，命令学生回到教室，在学上一会儿。考完试的学生，如同抽过鸦片的关公，耐他如何霸气纵横，也会精神萎靡。
成绩在几日之后面世。
王明磊的二次月考成绩不佳，跌入有史以来最深的一次低谷，而班级也不甘落后，追随明磊而去，正所谓集体服从个人。得知消息后，范老师异常苦恼,犹如亡国后的李煜，极为上愁，险些吟出：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按照以往资深的职业习惯，范老师不惜浪费一节课的大好时光，进行班级总结大会。
总结大会往往是没有用的，会上说的话好比随地拉的屎，事后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
上课铃刚一响，范老师准时步入喧闹的教室。范老师的到来犹如当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前一刻人们还在鼓吹中国的地大物博，或议论生活之中鸡毛蒜皮之事，一片热闹。后一秒却吓得屁滚尿流，死寂一片。
范老师正襟危坐，目视前方。虽然是贼眉鼠眼，但也不缺林永健的演技特色，小沈阳的眼睛小却有光芒，孙红雷的潜伏神色。为此折煞了全体同学，纷纷洗耳恭听范老师的百变不离其宗的演讲。
“同学们咱静一静啊，下面咱开一个小小的班会。"范老师从口袋里很性感地掏出一个小小的黑皮笔记本。
“咱们本次模拟考试，考的太差，和上次比起来简直是天囊之别。我呢，不要求咱们再考前几名，但是，你考中流也行啊。你看这次考的。”范老师早先的愿望是让班级挺近普通班前三名，第一次月考算是得到了狗的助阵，踩上一摊狗屎，运气好的连狗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有幸得了个普通班第二。于是欲望膨胀得不得了，有了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心胆，企图在尖子班的领域混一名次。然而，本次却考了个倒数第一，开始发现不切实际。于是学习党中央根据国情制定政策，范老师根据班情，规划目标，眼光放低，将班级的排名目标定位普通班中流。
鲁迅先生在《无声的中国》中说：“中国人的性情是总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愿意开窗了。”
范老师的性情果然符合中国人的标准，考一个中流好比开那窗，但一开始心里不允许，非得功德圆满一步登天不可。但突然考了个倒数第一，好比拆掉屋顶，突然心里觉得考中流比这好多了。
范老师拿来成绩单，表情非常的不镇定，好比病人看到尿检有问题的报告时绝望的面孔。可是这样也称得上善莫大焉了。因为范老师向来是个表情淡得没有表情的人，难得见到他将情绪表现在那张老脸上的时候。成绩单上的数字可以让整个班级顿时亢奋，也可以让人垂头丧气，可谓魅力无穷。而不争气的班级学子如今无法亢奋。
王明磊在下面听得不亦苦乎，心里默默念叨着：“说这些有什么用？”明磊对考试早已是恨之入骨，爱屋及乌延伸到恨屋及乌，自然对考试之后的附加物感到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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