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周子强感到好奇，这短寸何必那么紧张呢，难不成，他就是…短寸，瘦脸，军人，这一切特征跟柳正国给他的描述还是极其吻合的…难不成还真是？

　　他也用犀利的双眼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家伙，没有直接回答短寸的问题，而是笑着反问道：“我就是托你问个人，兄弟何必这么紧张？”

　　短寸从警觉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也不是特别紧张，只是好奇，因为张智亮是我哥哥，他就一个农民，八辈子没从江州来的城里人会找他的，所以我感到好奇罢了。？？？Ｕ小说？？？”

　　“哦，是吗？”周子强瞅了眼这张智亮的弟弟，心说，不可能吧，张智亮好歹在江州干过公安，在部队也呆过，战友领导什么的还是有的，怎么可能八辈子没城里人找过他呢，听他这话的样子，好像张智亮从来没出过大山，在泥土地里滚了一辈子似的。

　　短寸道：“是啊，你找他到底有什么事呢？”

　　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车都已经驶入了开往张家营村的那条马路，短寸脸上的警惕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是愈加的强烈，好像想从周子强的嘴里逼问出些什么来。

　　“兄弟，你别跟我兜圈子了行不，你就是张智亮好不好？”周子强突然眨了下眼睛，抖出根烟给短寸丢过去，笑着揶揄道，“你干嘛这么警惕地盯着我，我长得像东北乔四还是美国黑手党咋的？”

　　短寸也不客气，接过烟，点燃，抽了一口，扫了周子强一眼，心说，还真看不出来是坏人，一身正气，连汗毛都只直直的。

　　短寸虽不大，但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形形**的人各行各业的人，哪样没见过，好人坏人一眼就暴露在他那双火眼金睛下，但是，俗话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世道，好莱坞演技派还是偶尔存在的。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张智亮？”短寸抽了一口，讪笑道，心说，这家伙，眼睛也毒，不是等闲之辈，看来是省城来的高人，难道是给我送业务来的，这也不是啊，他自个这么牛b，没必要花冤枉钱找我啊，唯一的解释是，术业有专攻，在侦探领域，我还是大哥大，很多事情只有才能办得了。

　　周子强一只手触了下方向盘，闪掉了迎面驶来的一辆三轮摩托车，笑着揶揄道：“你脸上不写着的吗？呵呵。”

　　短寸摸了摸脸，说了声你大爷，然后指着前方不远处一个山沟沟里的小村落道：“张智亮的家就在那，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好地方，走吧，请你喝我们的a茶去！”

　　张智亮的家位于山脚下，房子是栋七十年代的土坯房，墙皮已经严重脱落，还有裂缝，雨水侵蚀的痕迹，厨房那一侧甚至还坍塌了一部分，剩下的也有点飘飘欲坠的感觉。屋檐的屋瓦已经掉了差不多，地上依稀有些残留的碎瓦渣子，木梁是漆黑的，上面的屋瓦也被夜猫和老鼠搅得稀稀疏疏，一束束光透着那星星点点的洞照射进来，把这阴暗潮湿的屋子微微地照亮了一些。

　　真破！周子强感叹道，他一直以为母亲在平江租的房子已经是他见过最破的了，没想到在这已经基本“实现”小康的农村还会有这种危房。看来，地方政府真是嘴巴都能当铁轨，火车噶咚噶咚地呼呼跑。

　　除了房子破，更让人同情心立马泛滥出来的是，张智亮的母亲已经脑梗偏瘫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了好几年，60岁的老父亲前一阵子去山上采山药滚下了山腿给摔断了，没钱治，躺在床上也是痛苦不堪地挣扎着。除此之外，张智亮还要面对刚生了孩子还在坐月子的妻子，嗷嗷待哺等着他赚钱买奶粉的小胖儿子。

　　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凭借这并不粗壮的肩膀扛起这副重担的！

　　周子强心里很有感触，他一直以为谁也没有他来得惨痛，他一直以为他就是这个世界最悲剧最悲催最苦逼的男人，但是，他此刻才知道自个错了——是的，这世界上，还有多少个角落，或阴暗，或光明，都有生活着比他还要惨重十倍一百倍甚至一千倍的人！

　　每个人都以为才是那个最不幸到最不被眷顾的人，每个人都觉得，别人都过得比自己幸福，在抱怨着，为何不幸的总是我，上帝为什么要那么不公平，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却没有去想想，为什么那些过得比我苦逼一百倍的人，还坚强不屈地活着，甚至还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张智亮笑着将一杯已经泡好的a茶递了过来，很热情地说：“来，喝吧，挺不错的，外地人一般喝不着。”

　　周子强端起装着很会品茶人的模样抿了一口，啊哈了一下，看了眼正看着微笑的张智亮，心里暗道，这茶的味道，有点像这里人的味道，甘甜淳朴，苦中带着一丝清香。

　　“智亮，我很佩服你。”周子强放下茶杯后，用钦佩的目光看着张智亮，“我这人清高，从没这么佩服一个人，你是第一个。”

　　“呵呵，怎么说。”张智亮端起茶杯闻了闻，吹了吹，才抿一口。

　　“你比我坚强，比我乐观。”周子强说得很认真，“总之，比我这个硬骨头还要硬，要我面对的是这样个家庭，我担心我会承受不了，至少笑不出来。”

　　“呵呵，这个…”张智亮放下茶杯，望了眼父母的房间，有些苦涩地笑道，“你不知道吗，有时候笑比哭更令人难受。”

　　周子强一怔，不是，是有一丝震撼，揣摩了还一会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我是乐观的，坚强的，毕竟是军人嘛，哪能那么懦弱，不堪一击，这么多年，什么世态炎凉我没经历过，什么人情冷暖我没体会过，我不都熬过来了，就连我得知我妈偏瘫那事，我都硬是挺过来了，一滴眼泪都没掉…”

　　张智亮突然打开话匣子，将这些年所遭遇的种种挫折与困难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先是离校去部队当兵，退伍从事公安，女友弃他而去，被清除出公安队伍，母亲偏瘫无钱住院，当保镖差点被炸死，当侦探被追杀，借高利贷开侦探公司倒闭…

　　这些在周子强看来很苦涩的事，张智亮却是始终保持着一副淡淡的微笑说完的。

　　良久，周子抿了口已经冰凉的茶，问道：“对了，你到底为什么被清楚公安局的，真是因为在办案过程中收受罪犯的回落故意隐瞒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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