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朱家原本世代经商，可到了朱氏这一代只有姐弟二人，长女朱蓉十六岁嫁到秦家，次子朱藐从小顽劣成性，十二岁就开始流连花街柳巷吃喝嫖赌样样在行。
一次去秦家找姐姐，竟然对老太太的贴身丫头秀秀起了色心。秀秀失了身，老太太大怒，几月后秀秀也怀了身孕，朱蓉从中做老太太和秀秀的心想工作，终于成就了这番婚事。原以为兄弟成了家性子会收敛一点，没想到越发猖狂拿着自家田产商铺作赌，朱老太爷气得吐血而亡。
秀秀怀胎八月的时候，债主找上门来，这才得知朱藐败光了所有家产，还将妻子也给人做了抵押，要不是朱蓉及时赶到秀秀就要被拉到穷乡僻壤卖掉了。
兄弟一直下落不明，朱蓉只好把秀秀接到了秦家。
当时的朱蓉也是大着肚子怀着秦筝，担心媳妇受累，老太太也只好答应让秀秀暂且住在府里。
两个月后秀秀生下一对双生姐妹，小名唤作乔儿、眉儿。两个侄女刚生下来，朱蓉也请了城外寺庙一个半瞎的老和尚给姐妹二人看相。
和尚看了只说道，一个大吉将来必定会成为人中龙凤，一个大凶将命丧火海。
又问这两孩子谁凶谁吉，僧人不语。
虽说在那时双生的孩子视作不吉利，孩子的爹已经不成器，朱蓉就想看看这两个孩子的命。听到此言骂道僧人胡言，将人赶了出去。
秀秀品行端庄纯良，想着既已为人妇，那便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刚从月子里出来就带着眉儿背上寻夫。
而长女朱燕乔因体弱多病留在秦家托付给了大姑子，说道很快就会回来。
可是一个月后传来消息，母女二人乘的船遇火，没能及时逃出最终化为灰烬。
从此以后朱蓉对那僧人的话半信半疑，沁心阁四面环水也是这个道理。
秀秀和眉儿的噩耗接到后，朱蓉更加疼爱这个侄女，又想了想那僧人的话，说不定将来乔儿真的会进入中宫。与秦扶谊商量，收了燕乔做秦家的义女。
秦老太太向来疼爱女孩子，燕乔又这么可怜，更何况她母亲也是自己身边□□出来的丫头，朱藐是个混账羔子，可孩子还这么小啊。这就是朱燕乔在秦家一直很受宠，得太太老太太疼爱的原因。
所以燕乔的婚事，秦扶谊和朱蓉早已有安排，等到了及笄，就以秦家义女的身份参加选秀。
对于儿子媳妇这样的打算，秦老太太一直是不看好的。认为人的命数由天定，一切变数岂是一个凡夫俗子能琢磨透的。这些年乔儿养在自己身边，就像亲孙女一样，如今情窦初开花一般的年纪，李阔即便是搬出了秦府也会时常来福寿堂请安，每次也一定会去沁心阁看燕乔。
虽说外男不得进入女眷内宅，但李阔在秦府也住了十年，常常和燕乔阿筝一块儿玩乐，老太太这边也没这么多繁琐的规矩。
燕乔和李阔互生情愫，老太太早已看出来。想着等到议亲的年纪，便成全了二人，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朱氏现在仍想着那个瞎和尚的胡话。
见着老太太气急了，如烟赶紧上来帮着顺气。
朱氏说道：“母亲，您也知道秦家的家业得来不易，都是父辈们用血换来的。可如今官人也是着急，箫儿对官场应酬并不在心，若是乔儿能进宫得一个几分恩宠，那也是对秦家有利的啊！笙儿已经出嫁，筝儿的性子不适合在宫里立足，楚楚才找回不久，那就只有乔儿了！”
这也是老太太一直担心的，孙儿虽然坦荡为人耿直善结交好友，但对于官场似乎没那么大兴趣。家里就这么几个丫头，朱氏说的没错，只有乔儿了。
见老太太又有些动摇，朱氏又道：“那个和尚替人算得可准了！就石娘子找他算过身孕之事，说她半年内准能怀上，这不前两个月可算怀上了！”
李大人和秦扶谊也只是通通气，况且秦筝还小才十二岁，老太太这边也说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一日忆城她们三人还在上课，被监学官叫走。原来是秦府派了马车来，接几位姑娘回去，说有贵客来访。
到了福寿堂，上座的是老太太，左边是朱氏和潘氏，秦筝也回来了。右边则坐着一个优雅端庄的夫人，还没仔细看先给老太太请安。
“都起来吧！忆城，快看看这是谁。”
刚才进屋也没仔细瞧，转身一看竟然是继母袁娘子，脸上笑得跟花儿一样，高兴上前请安：“母亲，您怎么来了？”
袁娘子起身拉起忆城的手，细细的看了番说道：“来了一年多这气色果然比以前好多！”
袁娘子也是将忆城亲手带大的，这相别快两年了自然很是想念。又看着忆城气色比以前好，人也比以前朝气了，连连谢过老太太和朱氏的照顾。
秦老太太附和着，只道是江南水土养人。
厨房内一时忙得四脚朝天，两位择菜的妇人在墙边一边择菜一边闲话。
“今天来的这位夫人是谁啊？怎么就要开宴席了？”
“你刚来没几年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位夫人是沈姑娘的继母。别看她只是个续弦，听说是贵妾扶正的！”
“一个妾室还能做当家大娘子？”
“此事说来话长，当年咱们姑娘履行指腹为婚之约嫁给了沈老爷，结亲之后才得知夫君一直有个青梅竹马的相爱之人。姑娘心存愧疚想着是自己坏了别人的好姻缘，便上门为沈老爷纳妾。这位袁娘子听说也是将门之后，家中一场大火只有她被家中丫鬟保护冲出烈火，其他人全都死了，后来被姑姑收养。知道是哪一家吗？”
“哪一家？”
妇人低下身子，看了看左右，悄声说道：“广林王府！”
妇人小心翼翼又看了看四周，继续说着：“袁娘子的姑姑就是广林王妃，亲哥哥就剩下这一个女人可不得疼着？这王妃怎么答应让侄女去给人做妾？咱们姑娘上王府门，吃了几回闭门羹。最后啊还是那袁娘子自己在雨夜里哭着求王妃，这才答应的。听说进沈家之前还被皇后娘娘认了义女，成亲当日皇帝封了诰命，一切婚礼事宜流程规矩与娶妻无异，还有太后和皇后观礼。这都是王妃在与咱们姑娘上衣纳妾之事提的要求，咱们家姑娘为了邃沈老爷的愿也只好一一都应了。”
袁娘子这一趟下来，不仅仅沈忆城高兴了，家里的几位姐妹都开心了。袁氏听闻家中姑娘多，早在几个月前与忆城书信中就隐晦问及府中几个姐妹的身量，这一趟来带了不少钗环首饰，还给家中每位姑娘的做了两件衣裳。听说二奶奶就要临产，还带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儿……
秦老太太也得一千年老山参，看着袁氏这行事做派，真不愧是广林王妃教出来的，做事面面俱到。再看看朱氏拿着一串玛瑙玉镯跟袁娘子谈起来有说有笑的，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也终于明白为何沈老爷即便娶了妻也对她念念不忘了。
东西一个院子也堆不下，袁氏还把忆城叫到一边端上个小盒子，里边全是稀奇玩意儿。悄悄告诉道：“这是二姐姐给你的，里面还有皇上赏赐的东西呢！你自己好好收着昂！”
袁娘子刚得闲，想着忆城已经来秦家这么久了，过来瞧瞧也看能不能顺便带回京城了，想看看忆城的意思。
忆城虽然经常想念父母和兄姐，但是现在真心不想离开这里。
出门的时候袁氏问过沈父，只说若是忆城不想回那就暂且在秦家多留些日子，不必强求。
见忆城没有归心，袁娘子小住了几日也起帆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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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五，教武堂已经停课。
三个丫头上街串门儿，街上卖糖沽酒，春联爆竹应有尽有。听说花岱延每年都会上义贤庄过节，忆城早早就给任馨卓庄主备了一份节礼托他送去，自然也少不了江浔的那一份。
走到祠堂巷依旧很热闹，只是到了肖家和王家门外，觉得里面安安静静的。
杜南秋在肖宴院子里，守着肖冲和肖凌玩儿，见到忆城她们过来，抱着肖凌迎了上来。
坐进来一问才得知王家嫂嫂滑胎了。
昨夜里石慧英半夜觉得腹痛，开始没多注意，约半个时辰就见血了，等叫来丁月梅一瞧孩子已经没了。
昨晚王文瀚在千户所值夜，直到五更肖宴赶来报信这才匆匆赶回去。
月梅在屋里陪着，知道慧英心里难受，成亲几年了好不容易终于怀上了，结果还是没留住。
自昨夜三更腹痛惊醒起就一直没合眼，眼泪也一直没停过，月梅是一边帮着擦眼泪一边好好劝着。
等王文瀚赶回来进屋见到慧英，二人相看无言心里五味陈杂。
慧英觉得自己无颜面夫君，只好背过头去偷偷落泪。
发生这事王文瀚心里也不好受，看到慧英更是心痛，他想安慰却欲言又止，害怕说出口慧英更难过。只好出来，坐在院里吹着冷风等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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