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夜话

　　第七章

　　崔月华被安排在白医宫的一处。他本来想尽快赶回去的，可是素月说她还有事情要交代。

　　但是他不知道，她要交代算是后事了。她自己没有把握，这次离开白医宫，她是否还有命回来。

　　素月早早就醒了，一个人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天还是黑的，天边还挂着一轮明月。这场风雪就这么停了，仿佛都没有存在过一样。人死了是不是也这样呢？最近她越来越喜欢思考这些事情了。

　　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件狐裘。她突然想到，自己是穿着狐裘离开的，估计是丢在了半路上。她还是很喜欢那件衣服的，就这么丢了，很可惜。

　　然后随意披起了一件棉衣，走出了自己的房间，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间，漆黑的。平时那里总是整夜都亮着。

　　他每天都去翻看医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有好几次她醒了，都发现那里还亮着。门也没有锁，她走进去，就看到他一手翻着书页，一手拿着笔，头侧躺在桌子上睡着。那个样子，她看了都很心疼。

　　也难得他这样执着，她自己都放弃了，他又何必呢！

　　她缓缓转过身去，她想要再好好走一遍，再好好看看这个白医宫。

　　一阵风吹来，带来的是阵阵梅花香，她最喜欢的花，他特意给她种了一院子的梅花。

　　她随手折了一枝，取下一朵别在发间。径直走出了小院。出了小院她往后院走去，后院有个小湖，湖上有些浮萍。其实她更想种上些荷花什么的，只是这里实在不适合，最后只好作罢。

　　再往后走就是祠堂了。

　　祠堂里一共有三个牌位，都是以前的宫主。每位宫主不论死在何处，最后都要葬在白医宫的。

　　她跪拜了下来。给每个牌位磕了三个头。

　　“各位师祖在上，第五任宫主，素月有辱师门。没有能够好好打理白医宫，没有一颗正心，对不起师门。更是没有为师门训导一位合格的接班人。这一次我要下山去了，一去不知是否还有归期。”素月停顿了一下。

　　“若各位师祖有灵，请保佑我，平安回来，也请保佑祭川师兄，能够好好的生活，娶妻生子。保佑师父长命百岁。”

　　她又嗑了一个头。望着那些牌位出神。

　　她算不算活的最糊涂的人？她都不知道父母是谁，又因何抛弃了她，更不知道外面的花花世界是怎样一副模样，更不可能有一天穿起红嫁衣，甚至都还没有一个良人。

　　不过她这样的人，也是不该有良人的。

　　她突然笑了，说不定明年的今日会有人来到这里，来祭拜她。自己就会有牌位摆在这里了。

　　“明年我就来陪各位师祖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双唇。那手指冰凉，有着她熟悉的草药香气。她一回头。

　　祭川已经收回了自己的手，把狐裘系在了她的颈间。“莫要说胡话。”他的眼里有着红血丝，带着生死的神情。“你不要乱说话了！”

　　“祭川。”她的眼里冒出了眼泪“我以为再也不用见你了，可是那时候，我真的好想要见到你。”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真的有几分害怕，因为他不在她身边。

　　“你还回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快要吓死了。”祭川抚去她眼角的眼泪。她怎么可以这样不在乎自己，知不知道他看到她丢下的狐裘时，整个心都变得冰冷极了。他从来没有那么迷茫过，他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对她说，他还没有找到治她病的方法……她怎么可以自己那么轻生。

　　“我错了。”素月低下头。

　　“你说你还是要下山？怎么回事？”他早就在门外了，把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明明白白的。

　　“算是我最后一次出诊吧！”素月恳求地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再给任何人看病了。”

　　“胡闹，我不许。”他一把抱住她，他都听见了，她这一去根本就没有抱着活着回来的心，他怎么可能让她走。

　　“你就让我去吧！我都已经答应了，而且我收了他做我徒弟。”素月都要哭了，苦苦看着他“我真的很想出去看看，真的很想，你不是还欠我一次，要带我下山去看看么？”

　　祭川抱的更紧了“好，不过我要陪着你，你必须好好对待你的身体，不允许这样轻生了！答不答应我？”

　　“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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