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澜

　　黄昏，夕阳西下。

　　流川晟脱离出使队伍，孤身进入阿尔奎斯。他本就是个谨慎得要死而又贪玩得要命的人。

　　先行探清城内布局，第一时间了解布防。同时，一个人也能以最自由的姿态在城内玩得很开。

　　城墙这种简易的战略建筑在身法诡异的流川晟看来只不过是一层稍高一点的积木。

　　人群陆陆续续进城出城，络绎不绝。守城士兵紧张地打量着每一位在他们视线里走过的人。

　　担着菜篮子伛偻前行的老翁，牵着炊妇手掌的垂髫孩童，头戴斗笠身着蓑衣的渔夫，背着工具箱慢步走着的木匠……

　　好像关于民生的各行各业都有一条市场的链子在阿尔奎斯流动。人境东国之都，就目前看来，经济如预料中的那般发达。

　　长街的两侧立满店铺。酒楼客栈人来人往。

　　流川晟没吃饭就溜了出来。像他这样的人，就算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也绝对是死不了的。可是酒舍里飘出的阵阵酒香毫无顾忌地四溢，舍前的旌旗迎着徐徐山风摇晃像招徕的门客——流川晟在想：这个时候如果不进去享受一下全人类最香醇的花雕，那他可就完完全全浪费了这次难得的东国之旅……

　　一般的店面在这种天色昏暗的时间点人流量都会越来越少，而酒楼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因为人们才刚结束下一天的工作。他们的肚子都需要得到需求之内的满足。而在一天之中，也只有黄昏才稍微显得悠闲一点。

　　这家酒楼有一个很不错的名字。古典木质楼阁上高悬一块楠木牌子，上面涂有两个盎绿色的大字：不错。

　　流川晟现在正在一口一口细细地品着陈年的花雕。

　　“唉……这次西境又排使节来了，不知道又会提出什么无力的要求。”

　　“弱国屈人之下，实非匹夫所能左右。”说这话的人语气间不包含任何的感**彩。就像是在说，明天的太阳会升起一般平淡。

　　“这些上头的人管不好，我们小老百姓的苦日子可有的过了。”

　　流川晟一边喝着，一边听着。一滴不漏，一字不漏。

　　“高层有高层的做法，低层有低层的做法。”这是一名青年男子。一名不同寻常的男子。

　　这个世界上最不寻常的事，莫过于在寻常的地方遇上不寻常的人。

　　流川晟一开始还不以为然。直到听到了这句话。这两个人的思想修为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但是却还可以如此顺畅地交流下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出语不俗的那位像是一位置身事外的隐者，而从相貌上看似乎只有二十左右的年纪。

　　流川晟继续喝酒。小口小口地喝，喝得很慢。

　　“我一个种地的，又能做些什么呢？唉……”

　　“每天好好种地。”

　　“，原来你在这里。”

　　酒楼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儿。

　　没有答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似是怅然失意，眉宇间尽是不平之色。

　　女孩儿快步走到身旁：“初四进城。初九出城。”并且如电弧划过湛蓝天空般递过去一抹绢布。

　　流川晟什么都听不见。但是他什么都看见了。

　　“怎么？瑟兮，你也想来喝一杯吗？哈哈——”这个种地的已有八分醉意。

　　“乌克叔叔，我不喝酒的。”语毕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中，没有开口，也没有正眼看瑟兮一眼。流川晟的酒已经喝完了。酒很好喝。所以他很高兴。他一高兴起来，便要做一些事情——一些不怎么令人高兴的事情。

　　不疾不徐地走在阒然无声的长街上。步距惊人的相似，简直就是机器踏出的脚步。

　　“你好。我姓刘。”

　　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眼前这个颀长的身影，“在下。”没有疑问，没有赘述。

　　“我想知道一件事情。”

　　没有开口。

　　“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

　　还是没有开口。

　　“你必须告诉我。”

　　依旧没有开口。

　　流川晟的声音仿佛附上了寒芒一般指向。

　　处变不惊，微笑着开口道：“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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