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下乡的知青3

　　赵妈觉得，虽然闺女考上了大学，以后生活不用愁了，但女人，总是需要嫁人生子的，如今国营厂这样的条件，以前在家哪里够得上！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女儿去见见。

　　赵妈兴奋的跟赵无忧说了这件事，赵无忧道：“我暂时不想嫁人，等我大学毕业再说吧！”

　　赵妈犹豫了一会，“你再考虑考虑，这人在国营厂工作，家里条件不错，以后孩子的工作都有着落了。”

　　赵无忧坚定拒绝了，嫁人不算什么，但后面带来的一系列复杂的事情都是需要处理的，除非任务需要，赵无忧并不愿意招惹更多的麻烦。

　　晚上，赵无忧闭着眼睛，耳边听着赵妈的呼噜声，怎么也睡不着。赵无忧的眼睛一会睁开，一会闭上，外面是明亮的月色，里面是黑暗的房间，一半亮，一半暗。明天合适搬出去吧，赵无忧想到，这个家里已经没有半点她的痕迹了，陌生得像个突然闯进来的外人。

　　第二天，赵无忧起床后，发现找天理跟他妻子回来了。赵天理的妻子，无忧的弟妹看到无忧，脸上立刻露出了嫌恶的表情，她道：“大姐回来了？怎么不把姐夫跟小外甥一起带来啊？啊，我忘了，大姐还没结婚呢！要不，我给大姐介绍一个吧，这女儿啊，还是要嫁人才好！”

　　赵无忧愣了一下，赵妈满脸尴尬地站着，不知道该劝哪个，只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无忧。无忧觉得身上有点冷，还有一股失望委屈的情绪涌上来，让人想要落泪，这大概是原身的情绪了。

　　赵无忧昂着头，将眼里的泪水逼回去，然后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你的想法只是你的，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你！这可是我家，你赖在这我还管不着了？”

　　无忧看着赵妈，一字一句，“妈，这是我的家吗？我能住在这吗？”

　　赵天理的妻子也看着赵妈，眼带威胁，赵妈左右为难。最后，赵妈想到自己的大孙子，决定还是向着儿媳妇吧，这个糟心的，一不顺心就带着孩子回娘家，这要刚回来就回去，不是让人笑话吗！至于无忧，回头再解释吧，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想好了，赵妈道：“无忧，你别跟你弟媳吵，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行吧，赵无忧虽然有了预料，听到这话还是觉得心酸，爹不疼，娘不爱的，这哪里还是家？

　　赵无忧也没再说话，任由赵天理的妻子嘚瑟，沉默地吃完了饭，赵无忧便收拾东西，准备走人。当然，其实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只要将昨天打开的包袱重新卷上就行了。一屋的人，见着了也只是沉默，并没有谁过来阻拦。

　　赵妈过来道：“你这孩子，说你两句，你还记上仇了！快别收拾你拿些东西了，你要走了，让你弟弟弟媳怎么做人？”

　　赵无忧没说话，打好最后一个结，无忧才道：“妈，我很感激你们在我下乡的时候资助我。我留在家里也会跟弟媳产生矛盾，到时候一天三顿的吵都是可能的，还不如我去学校住，离远一点就没有矛盾了。”

　　赵妈慢慢缩回了阻拦的手，是啊，女儿跟儿媳在一起肯定会吵起来的，还是让她们分开比较好，远香近臭的，以后还能好好相处。

　　赵妈道：“那让你爸送你去吧，你在学校好好的。”

　　赵无忧以自己想逛逛为由，拒绝了赵爸的送，一个人出了门。赵家的门在身后缓缓合上，赵无忧知道，自己跟赵家以后也不会有亲密的关系了。

　　赵家，赵爸放下翻了半天的书，叹了口气，“这丫头，是怨上我们了。”

　　无忧到了学校，学校确实已经提前安排了宿舍，赵无忧还是第一个想先住宿舍的。

　　保安道：“是外地的吧？家是哪的啊？”

　　“不是，我是本地人，这不考上大学太兴奋了，想先来学校感受感受气氛。”

　　保安不能理解，好好的家不住，来学校感受气氛？他只能道：“你们这些文化人，就是不一样。”

　　赵无忧笑了笑，没接话。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宿舍，赵无忧感谢了带路的保安，就进了宿舍。

　　宿舍是个6人的小房间，柜子桌子一应俱全，上床下桌，上下床的构造将有限的空间安排到了极致。半新的柜子、抽屉看起来还挺有新气象。

　　赵无忧一个人打扫了宿舍，然后决定去逛逛学校。无忧瞄上了学校图书馆，这个时候，能有这么多书的地方真是太不容易了，赵无忧喜出望外，开学后一定要多来看书，增加知识储备。

　　回头的时候，赵无忧遇到了一个老教授，之所以认得他，是因为原身后来在电视中看见过这个老人，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生前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死后将全部家产捐出，用于建设图书馆，所以后世很多图书馆都以他的名字“书礼”来命名，就是为了纪念这位老人的贡献。

　　赵无忧上前打招呼：“叶教授好。”

　　叶书礼见跟自己打招呼的是个女孩子，身体抖了一下，习惯性地低头，保持距离。等回过神来，才想起来现在不是以前了，自己现在是学校的教授。

　　叶书礼回道：“好，你好。”

　　碰到叶教授这么好的机会，叶无忧自然不会放过，乘机请教了很多问题，包括自己对未来的一些疑惑。谈论正事的时候，叶教授也忘了避嫌，对赵无忧的问题侃侃而谈。

　　最后叶教授鼓励道：“教育兴国，无忧你看到了点上，坚持下去，这个社会会不一样的。”

　　两人都博览群书，交谈起来非常愉快，不但叶教授欣赏赵无忧，赵无忧也感觉到了叶教授知识的渊博，思想的深邃，颇有一种知音难觅之感。果然，能青史留名的都不是泛泛之辈。

　　然而，开学后大家就被本地学生提醒：女生一定要远离叶书礼教授。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大家对这种严肃的提醒都很相信，这导致叶教授的课只有寥寥数人，女生更是只有赵无忧一个。

　　这天，赵无忧刚回宿舍，就被宿舍长拉住，“无忧，你去上了叶书礼教授的课？你不知道女生不能去上他的课吗？”

　　赵无忧回想了一下，原身记忆里并没有关于什么女生不能上叶书礼的课的记忆，以自己跟叶教授的交流来看，也看不出什么。难道，这个课不能让女生上？不能吧，这课也没什么特殊的。

　　赵无忧问：“为什么？”

　　还在宿舍的舍友也围过来，神秘道：“就只有整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你才不知道，现在整个学校都知道，叶教授当年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才出事的，咱们女生去上课，万一受到了伤害可怎么办？”

　　赵无忧理解同学们保护自己的想法，但叶教授绝不是那种人，不仅是因为原身的记忆，更是因为她自己魂力的感知。当然，这一点不足为外人道，赵无忧回复舍友：“我是决定将来做教育的，叶教授讲的课对我很重要。”

　　赵无忧这样说，舍友也能理解，这时候还是有很多人都是为了理想考大学的，为了理想冒点险算什么，还有人为了实验用生命冒险的。

　　舍友叮嘱道：“那你小心点，一有不对就立刻叫人，学校里的学生都会帮你的。”

　　赵无忧点点头，“其实，我觉得叶教授不是坏人，那时候不是有很多冤案，叶教授也可能是被冤枉的。”

　　同学道：“这谁知道呢，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赵无忧听了这件事后，对叶教授过去的事情有了一些兴趣，但也不能揭别人的伤疤，赵无忧就只能默默观察。

　　叶教授如今虽然老了，但眼神清正，眉宇间还能看出曾经的风采，尤其是他在熟悉的领域侃侃而谈的时候，整个人都仿佛自带光环。

　　但平时的时候，叶教授就是一个有些瑟缩的老人，就连走在阳光下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面对女生更是习惯性保持距离。即使是面对赵无忧这样对他很友好的熟人，也还是保持着绝对不会让人误会的距离。

　　赵无忧想到一个词：“十年怕井绳”。

　　时间过得很快，刻苦学习几年后，赵无忧大学毕业了。毕业后，她被分配到本校当老师。赵无忧没有急着施展自己原来的想法，而是一点点的积攒经验，在不同性格的学生身上用不同的教育方法。因材施教、有教无类。

　　在有了足够的经验后，赵无忧决定辞职去完成自己的理想：将文明的种子洒向祖国大地。

　　尤其是那些落后的地方，存在着数不清的落后传统，重男轻女、拐卖、溺婴等等，赵无忧不奢求那些地方能一下子变成文明的都市，只希望能在那些地方洒下文明的种子，然后让他们逐渐成长。

　　得知赵无忧的想法后，上级领导非常支持，特许赵无忧继续保留学校的职位，以特聘教授的名义去做这件事。

　　领导道：“这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国家需要这样的好同志，也鼓励越来越多的人能加入进来，帮助落后地区的百姓开眼看世界。”

　　叶教授用实际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支持，他将自己的藏书都交给了赵无忧，让她有需要尽可取用。这时赵无忧才发现，原来叶教授还是书香世家出来的，。

　　叶教授抚摸着藏书伤怀道：“这些都是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还有很多珍贵的书都已经被毁了。......这本书是我爷爷传下来的，你看它脏兮兮的，是因为被人用来垫了桌角，还有些让人用去糊了墙......再也找不回来了。”

　　赵无忧道：“您放宽心，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们国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叶教授回转过来，又叮嘱道：“你能看得那么远我真高兴，你今天洒下一颗种子，明天也许就有无数颗种子，就能结出无数个果实了......只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很多地方的百姓没有经过教化，你一定别跟他们硬碰硬，保全好有用之身，才能做得更多......”

　　赵无忧认真听着，时不时回复一句，她明白叶教授是在担心自己，赵无忧有自保的手段，但不能为外人道，只能一再保证自己会小心。

　　赵无忧也知道这样的空话并不能让人放心，最终道：“我会找人教我点招数，好歹有点自保之力。”

　　叶教授喜道：“这个方法好，我还有些老朋友，给你找个退伍的特种兵，你好好学。”

　　说了好一会，赵无忧拒绝了叶教授的留饭，起身告辞，在门口遇到了刚回来的叶教授的儿子。

　　赵无忧看着，他确实真心关心叶教授，神情严肃，但眼里的关心都要溢出来，叶教授也好脾气的应和着他的话。

　　赵无忧笑着打了个招呼，男生也温和回应，他跟叶教授很像，在他脸上能看到叶教授逝去的青春，可以想象，叶教授当年也一定是个惊艳了时光的男神。赵无忧有些感叹，也有些惋惜，如果不是这场事件叶教授也许能做出更大的贡献。

　　男生送赵无忧出门，一路沉默着，到了门口男生才开口道：“你听说过我爸的事吗？”

　　赵无忧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个，但还是回道：“听说过一点。”

　　赵无忧亲自经历过当时的混乱，也能明白男生语气里的悲愤，这是人的过错，也是时代的过错，受害者甚至不知道该去恨谁，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咽。

　　赵无忧道：“你放心，我不会轻信那些流言，叶教授是什么样的人我会用自己的眼睛去看。”

　　男生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现在只有我爸一个亲人，不希望他出事。”

　　赵无忧道：“叶教授对我如师如友，自古就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这样说来教授也是我爸了，我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的。”

　　男生笑了，脸上的沉重也一扫而空，他道：“我听我......我听爸说了，你一路小心，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写信给我。”

　　从叶家离开后，赵无忧又去赵家告别。赵家现在跟她基本也就维持普通的亲戚往来，赵母想掌控她的生活，赵爸万事不管，赵天理夫妇对赵无忧很排斥，虽然不明说，但阴阳怪气的也是很恶心人。再加上当初的事，两边的感情总归是淡了，赵无忧索性就少回去了。

　　远香近臭的，这样双方的关系倒是意外的好起来，后来赵无忧成了大学教授，这关系就越发的好了。在赵家一番告别后，赵无忧就踏上了去罐子沟的路，她计划将罐子沟这个比较熟悉的地方作为一个开始。

　　赵无忧一路顺风，很快到了罐子沟，有了领导的支持，赵无忧在当地的工作开展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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