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跑的快些再快些
小乞丐说的地方是一个勾栏的后院，那有间破旧的柴房，里面确实如他说的一样，有一张草编的席子，除了角落堆的柴木，倒也算是干净。
小乞丐腼腆笑着：“姐姐你们在这里休息。”
草席不大，若是挤一挤确实能睡下四个人去。
“那你呢？”
江水儿问道：“我们占了你的地方，那你睡在哪？”
小乞丐摆摆手：“我就在门口守着，这虽少有人来，却偶尔也会有喝醉了不开眼走错的，我去守着，姐姐也好放心睡觉。”
张三帅摇头：“你去睡，我守着。”
他倒不是心疼小乞丐，只是单纯对他不放心而已。
小乞丐张了张嘴还是点头：“好吧，谢谢姐姐。”
李二狗嗤笑出声，一巴掌拍在张三帅的肩头：“你看，不管咱们做什么，他都谢的只有水儿，真是昏了头了，这小子莫不是只能看见女的不成。”
江月摆摆手，招呼着水儿睡在了内侧，自己则隔着一段距离躺在水儿身边，再旁边是李二狗，张三帅握着刀坐在门口。
小乞丐站在原地看了半晌，眼巴巴望着江水儿。
张三帅一脚踢了过去：“看什么，去那睡，难不成还想挨着女孩？”言罢一指李二狗庞硕的身躯旁小小的空隙。
李二狗也支着脑袋招呼道：“来啊。”
江水儿有些不忍：“不如就”
话没说完被江月打断:“不行。”
“为什么？”这话是小乞丐说的。
江月斜睨了他一眼转头对水儿道：“他虽年幼，却也是个男子，你是个女孩，男女不能同席。”
江水儿：“可是，你不也睡在我旁边。”
江月脸红了一瞬：“我不一样。”
李二狗大抵是真困了，起身拉着小乞丐倒在草席上：“睡了睡了，哪那么多的话要说。”
小乞丐推了推，没能推动，只能把头扭到一侧不去看他。
张三帅冷哼一声，头枕着墙也寻了舒服的位置坐好。
夜里一片寂静，只有前院依旧亮着灯笼的勾栏和房里男人欢快的畅饮以及女人的娇嗔。
小乞丐睁开眼，推了推身上压着的李二狗的手，瞧了眼门口睡熟的张三帅默默爬起了身，轻手轻脚出了门，路过张三帅，他还正打着呼噜，菜刀也松散在一侧。
小乞丐熟门熟路的拐进了前院侧屋的一房，里面有个正描眉化妆的女子，她似刚梳洗完，纱帐后的榻上隐隐躺着个男人。
“春儿姐。”
被唤作春儿的女子回过头，她生的不错，身材也曼妙，只那脖颈处却有着密密麻麻的吻痕，红了一点一片。
春儿嘘了一声，起身拉过小乞丐：“你怎得来了？是又遇见活了？”顿了顿：“没想到你洗干净模样还挺好看的。”
小乞丐似有些犹豫：“春儿姐，我，我想要些钱。”
春儿柳眉一挑转过身去：“哦？你可从来没取过存在我这的钱，现在怎么了。”
小乞丐道：“我受了别人的恩，想报恩。”
春儿有些惊奇：“受了恩，什么样的恩让你肯从我这拿走你这些年攒的赎身钱，难不成，你忘了是谁把你救出来的？不然，现在辗转陪在男人□□的，你还能留着干净的身子？”
小乞丐抿着唇，眼底也黑了黑：“我只是想要些钱，一点就好。”
春儿不耐烦的摆摆手：“好了，我知道了，只是现在我手头还没有，明儿早给你，回去吧。”
小乞丐张了张嘴，看了眼化妆台上装着银钱的小盒子到底没有说话，点了头出门走了。
他回来时柴房里人还都睡着，瞧了一会江水儿的睡颜小乞丐摇了摇头，自己守在了柴房外面，也没有叫醒张三帅。
夜风吹过来还是有些冷的，他本就衣衫单薄，此刻缩了一缩还是没钻回屋子。
不多时隐隐听见有脚步传来，是个女子声音，细听下去，正是那春儿。
春儿：“那小野种定是带回了人来，只是又软了心不肯和我说，你们几个快去柴房看看，若是有，就去禀了妈妈抓起来。”
小乞丐一惊忙进屋去推搡江水儿，她睡得正熟，朦胧睁开眼问：“怎么了。”
小乞丐急得眼睛有些红了：“跑，有人来抓你，跑，快跑姐姐。”
江水儿睡意瞬间醒了大半，也顾不得追问，忙叫醒江月李二狗，唤了张三帅四个人就要往外赶，走到后院钻进来时的狗洞，江水儿一顿回头问：“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小乞丐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谢谢姐姐，你们快走吧，再晚了来不及了，以后莫回了这。”
李二狗哼着钻过狗洞：“快走吧，莫和他啰嗦，我早说这人不是个好的。”
江月没言语，却也督促着江水儿先过去。
小乞丐抬手拜了拜像是告别：“今天，谢谢姐姐，包子真的很好吃。”
江水儿没来得及回头再看一眼，那头张三帅就拉着她的胳膊钻过了狗洞，只听后面隐隐有人叫嚷着要捉人，这头江月也钻了出来。
江水儿有些担心，站在墙外问道：“你真不同我一起走吗？”
那头小乞丐声音传来：“不了姐姐，我本就是这的人。”他顿了顿：“我叫庭瑜。”
“兰庭瑜。”
江水儿被江月拉着往外跑去，最后直被背了起来。
他们跑的极快，后面人追的也极快，大街上后面十数个火把的光涌动，像是紧追不舍的鬼火幽灵，誓死要拖谁下了地狱一般。
到了胡同，张三帅一咬牙：“分开跑。”
李二狗：“分开？怎么分开，为什么分开？”
江月也道：“咱们一起跑一个也走不掉。”
江水儿手臂紧紧箍着江月的肩膀：“那，那怎么办。”
张三帅抬头定定瞧着江水儿转头先朝外奔了去。
李二狗看懵了，一咬牙也摆摆手跑去了另一边，临走前还喊着：“都活着，都要好好活着。”
街上举着火把的追兵也愣了一瞬，一道尖锐的女音划破长空：“追，四下去追，都抓回来，去！都去！”
江月紧了紧环在江水儿腿侧的手低声道：“抓紧了。”言罢，他猛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跑的极快，从前在罗浮村里和同年龄的娃娃赛跑他总是第一，就连号称飞毛腿的张三帅都要败下阵去，这一路跑的衣摆都带起了风，江月一头扎进了莽莽苍苍的树林朝东边跑去，江水儿紧紧箍着手臂头也埋在江月脖颈不肯抬头。
树林极密，尽管江月已经避开许多枝杈也还是不可避免剐蹭了一些，他红着眼睛发了疯一样的跑，脸旁被划的隐隐渗出了血。
他不觉得疼，他怕，怕跑慢了，怕江水儿也被吊在马后拖沓，他怕见到她血肉模糊的样子。
但他不怨，他从不是怨的，他恨自己护不了她，只能脚下快些，再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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