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只是守约
萧强安静的听完刘山说的这些，中途想要插话说些什么，只不过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又被咽下。
脑中的思绪也有些错乱，因为现在真的好像有些无奈在这其中。却又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刘山跟方晴确实本来就属于安全地带，他们回去也是理所当然。而且刘山也将那些隐患的条件说的很清楚，不会有军队再来绞杀这些人，不会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因为这没多少人会相信，而且也会视为异类吧。
人类跟感染体共存的这种事……
然而有些无奈担心的却不是这些，是严翔。
他现在肯定也知道这消息了吧。但此时严翔心里会是怎样的感觉，大概没人能够体会。
方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父亲就是死于他手的事。可偏偏又在这种时候，严翔这样的人却真的为感情而动心了。
从刘山的房间中走出，萧强心底原本那些兴奋感没剩下了多少。反之外面那些砍伐着木柴的声音却听得格外清楚。
晚饭是分来开进行的，因为现在好像什么人都有，有些杂乱似的，所以没办法真的融在一起。
萧强也没顾那么多，自己的肚子实在是太饿了，而且一看到姚艳的料理美食更是加重了这饥饿感啊！
跟姚艳还有玄武泰一起吃着这晚饭。刘山还在自己房间中，跟那两个女人还有周勇在一块儿。不过这里，明显少了两个座位……
“严翔跟方晴呢？”萧强大口的吃着米饭吐字不清的问道。
“方晴发烧，还在房间里。严翔给她送晚饭过去了。”姚艳说道。
萧强愣了下神，好像这种事，也不用说的太深吧。
“嗯……哦。再加碗米饭！”
……
脚下踩着台阶，只不过好像变得无比沉重般。往上走了一些，就又稍微停下些脚步。
严翔深呼了口气，手上端着的是一碗热粥。让姚艳用仅有的那些储存完好的水果煮的。
然后又往上走了几步，已经踩着脚下的这地毯到了顶层，斜角里也就是方晴的房间了……
可不知为什么，好像越是接近过去，脚步就越是变得沉重。思绪错乱着，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会有很强的内疚感，还有莫名的伤感，想要逃开，去躲避。但又非常想要接近。
伸手上去了两次，才下决心去敲门。
“当当当……”
“谁？艳姐吗？”
房间里传来方晴的声音，听到的瞬间，严翔只感觉心猛的一紧。她的声音十分微弱，却一直很深刻的传入到耳中。
“是，是我……”严翔答道。
方晴也一下就听出了，声音中好像提起了些许的兴奋：“严翔？嗯，你等一下。”
接着，便听到脚步声快步的过来，然后门把手被拧动，像是上锁的声音被一下弹开。
严翔又深呼了口气，手上端着这碗热粥还有块鸡蛋面包。本来以为可以直接进去的，没想到房门还真的锁上了。
房门打开，方晴探过半个身子，头发有些凌乱，而且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眼神也很微弱。只是她看到严翔的瞬间，也还是扬起了嘴角：“进来吧～”
小心的侧身过去，严翔将这晚餐放在了床边的木桌上。而方晴则又几步趴回到了床上，身上穿着白色的绒睡衣，只见她从床脚摸出一个皮筋将有些凌乱的头发给扎了起来。
看起来非常的疲惫，脸色也不怎么好。让人会有些怜悯的心疼。明明她本来就不该承受这些的……
严翔站在一旁，还有些不知所措，就这么看着方晴，目光不时的颤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是晚饭吗？”方晴转过身问道，看了眼严翔，又立刻问，“你怎么了？这种表情？”
“没……是，我来送晚饭。”严翔说道，然后转过身，将餐盘端了过来，“知道你可能没有食欲，所以让姚艳帮忙熬的粥，味道很好也很有营养。还有这个鸡蛋饼，也是按你的口味做的……怎，怎么了？”
方晴盘腿在床上看着严翔，一开始目光有些诧异，然后就变得暖意了许多，嘴角也微微扬起。
她摇了摇头：
“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样。不过现在，你这样真好……”
严翔转着目光，想开口却突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就这么看着方晴有些苍白的脸色，露出的微笑，心底太多的悸动也都平息。只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太多。
“你，你生病了所以要特别照顾些而已。”严翔说道。
方晴撅起嘴唇，微皱着眉头又一副有些失落的神情：“是吗……”
“是。”严翔马上点着头，至少再深刻探讨下去的话自己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温度很低，趁热喝不然很快就会凉了。”
方晴呼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然后接过了这碗热粥，用汤勺盛着送入口中。不得不说味道真的很好，有些酸甜，而且非常温暖……
两人安静了下来，方晴喝着这碗粥，而严翔则就这么站着，看着她。
不过喝了几口之后，方晴的目光就开始闪烁，眼圈有些泛红。然后再接着就有泪光含在眼里：“我，可能马上就要回去了。”
严翔心里突紧了一下：“回去？啊……跟着刘山吗。回安全地带，我已经知道了……”
“那你们呢？”方晴声音有些颤抖。
“我们？怎么了？”
“还要再继续这种生活吗……在外面漂流，不知道随时都会遇上什么危险。而且，连像这样吃顿饭，都很奢侈。”
严翔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没将情绪表现在脸上，因为自己怕，怕方晴看到之后会更难过：“你这是在，担心我们？”
方晴点了点头：“好几次，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了。”
“现在不都很好吗？”严翔说道，“这种生活，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们都不是很轻易就会倒下的人。而且……”
“你会想我吗？”方晴打断着说道。她抬起头，红着的眼圈，眼眶中已全是泪光，这眼神让人心疼。
严翔怔了一下，突然卡主般，被这突来的问题给冲的不知该如何再开口。而且看着方晴现在的样子，心底也都颤抖着。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你只要回答我就行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方晴抬头看着严翔说道。
而严翔却逃避着这目光，尽量，全力的去压制着情绪。然后目光稳了，才看着方晴说：“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是一路人。”
“所以呢？想，还是不想？”
“你也不属于外面，所以你本来就不该呆在这儿，也……”
“我是想问你答案，你就跟我说这么多。”方晴的声音哽咽着，泛红的眼眶看着这个还是没有表情的严翔，“不该呆在这儿……算了，我不逼你回答。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说着，方晴低下了头，手上端着这碗热粥，一手握着勺子，然而眼泪却已经无法停留在眼眶般。她故作没事的，继续喝着热粥。
而严翔看着这一切，心里已经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了。甚至想给自己几拳，或者把自己丢进战场，因为那样，大概才可以发泄一些，才可以不用想这些……
“不过我还是要说……”方晴又再开口，声音哽咽着，就这么低着头有些出神似的颤着目光，“我会，我会想你……”
说着，眼泪已经再也无法忍住般，缓缓的抬起头，眼中闪着泪光：“不管你能不能记住我，我一定会想你……”
话语像是柔软的尖刺般，直接刺入了严翔的心里。这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是空白，可以让所有东西都是空白，别去在意那么多。只想着这一秒，现在这一秒已足够。
然而，自己却不能不去在意这些。
严翔表情有些诧异的木然着，想抬起手过去，想把方晴眼角的泪水擦去，想告诉她，自己也会想念她。
但严翔却没有说这些。只是告诉她粥快凉了，快点喝完它。一切也都不用担心，回去之后，她都会忘记的。
方晴只抽泣着，眼中是难过的失落，继续喝着这碗热粥。大口的喝完之后，什么也没再说，将碗递了回去。
严翔最后说了声早休息，就这么走出了房间，小心的将房门给带上。也没再回头去看方晴一眼。
只是在关上房门之后，严翔一直呆滞的，站在门外背贴着墙壁，一直站了不知多久……
直到姚艳走上来，说都该休息的时候，严翔才点着头，然后让姚艳不要把这些告诉方晴，让她安稳的离开就行了。
之后，就回到了自己房间中。
而萧强带着玄武泰也过来想要稍微探问一下，不过进门之后，发现严翔就躺在床上，一直说累了要休息，跟死透了似的。
萧强也没再多问或者调侃，因为大概都能够猜得到发生了什么。而且凭借着对严翔的了解，他对于那些不能够掌控的东西，一定都扣在自己身上吧。
“那我帮你关灯了啊，可别哭了。”萧强说道，然后往房门走了几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要不要喝点酒？”
“你知道我从来都不喝酒，走吧，我要睡觉了。”严翔说道。
萧强无奈的呼了口气，看着严翔躺在床上的身影。无论什么时候都表现出比任何人都要自控的样子啊。不过实际上，那样会很累吧。
给玄武泰打了个手势，然后两人走了出去。
只不过自己却没有任何睡意，大概是傍晚才醒的缘故，而且一直都睡了两天的时间。
玄武泰也非常有精神，虽然他不会说话，不过跟这大个头在一起有种非常贴切的感觉。会觉着世界很纯粹，没有太多大人世界的嘈杂。
于是干脆就在这院子里，挪了些柴火过来升了堆篝火。然后坐在一旁，看着这幌动着的火焰打发着时间……
“你说现在世界都变成这样，该完的都完了，变质的变质了，露出本性的也都到处都是。那我们现在活着，还剩下什么？”萧强往篝火里填着柴火问道。
玄武泰随时都是那副表情，睁大着眼睛，有些不太理解这些，显得很笨拙。不过也还是打着手势，然后在手上画个圈，指着自己，还有萧强，然后又指着这栋四层的楼房上，那还亮着灯光的窗户。
萧强会心的笑了出来，自己好像只是这么感慨似的问一下，而玄武泰的回答，却让人觉着心底好像突然看清了些事物。会觉着这火焰变得更加温暖。
“确实，有这些真正重要的东西。”
火光幌动着，夜变得十分安静。听不到其它的声音，寒风也感觉不是太明显。只有心里在涌动着的一些记忆还有很多事情，让这深夜也都有人还在未眠。
但倦意终究都会席卷而来，已经是完全深夜的时候，头顶挂上了一轮明月。这堆篝火也都就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堆火星。萧强跟玄武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躺在床上，就这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进入梦乡了……
然而时间像是只有着间隔似的，只是一秒钟的落差。
“哐！当当当！萧强！”
突然有人敲门而且喊着自己的名字，直接反射般的坐起了身。
听这声音不就是严翔吗？而且还那么匆忙。
揉着睡眼，还没开口说进来，严翔便直接自己转动门把手走了进来。
“怎么了？现在才几点啊……”
扭头看了眼窗外，萧强揉着睡眼愣了一下，只见天色已亮。太阳都看得到。这么一晃，都已经是白天了吗？不过好像睡的太晚现在也根本没睡足吧。
“你见方晴没有？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严翔上来就撂了一堆问题。看起来非常的急躁。
“方晴？她怎么了？”萧强打了个哈欠，不过看严翔这样子好像事情挺严重的。
“到处都找不到她！”严翔说道，“方晴人不见了！”
“啊？”
瞬间来了精神似的，萧强瞪大眼睛，像严翔从来不会跟自己开玩笑。看他这样子，现在铁定是处了什么事了。
“什，什么时候的事？”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最后见到她……最后不是你见到她吗？对了，姚艳不是跟她睡一个房间吗？”萧强说道。
“姚艳说自己睡的很沉，而且方晴晚上会起来上厕所所以并没有在意。”严翔说道，“算了！问你也没有用，你一直都在这儿睡觉！现在她出走的时间，大概可以确定在早上六点多钟，也就是两个小时前！”
萧强马上起身穿上卫衣：“我也来帮忙找找吧，现在还别那么确定。这周围到处都是一览无遗的荒地，她能去哪？”
“脚印很乱所以不能够确定哪个是她的。有三个方向，姚艳跟玄武泰已经去找了。”严翔说道，一手抓着头发，“她，她怎么又出这种事！”
“又？以前也有过吗？”萧强疑惑道。
“没时间给你回忆了，赶快也起床帮忙找一下吧。”说着，严翔便转过身，眉头紧皱着像是在不知该如何思考的极力思考着。
萧强穿上了厚的针织卫衣换上鞋，也不管什么洗脸之类的了，现在已经非常清醒了。
可想想方晴也没地方可去啊？这里是国界处，方圆数十里内都全是荒原一片，而且现在连在地图上的哪个位置都没办法确定。以她性格不可能自己就这么徒步出走吧？
不过看严翔现在急躁的样子，他好像有些被冲昏了似的，别人说什么也没多少用。他就想立即找到方晴，见到她人才静的下来。
换上鞋子正想一起出去，刚起身，就听到外面有着匆忙而且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然后房门被一把推开。
进来的这人是玄武泰，只见满头大汗的，鞋上还有着沾上的积雪。
“有发现吗？”严翔立即上前一步问道。
玄武泰马上点了点头，然后打着手势，自己也看不懂，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有发现了。
接着当然没有时间再多废话了，直接玄武泰在前面带路，然后一路跟着加快脚步飞奔着。出了这建筑，也出了这休息站的大门，然后朝着一个方向前进着。
看严翔的样子跑的非常拼命，这都让自己有些吃力。因为身体大概还是两种病毒细胞在作怪，所以非常吃力，而且会有隐约的痛苦。
但萧强并未缓下脚步，毕竟这种事情，人命关天。而且对于现在的概念来说，已经不止是人命那么简单了吧。
只跟着玄武泰跑出了很远的一段距离，然后马上就看到了有人影在雪地中站着。
“小心，这一圈都是一条河的河面。”这人是姚艳，她提醒着。
环视着这周围，好像高度是有些下降，而且脚下的地面不像荒地那样粗糙，变得异常平缓。覆盖着一层积雪，再仔细看的话原来是一层冰面！只不过被积雪给覆盖的，好像跟周围融在了一起似的。
看来是发现了什么，然后让玄武泰去通知的。
快步的到了跟前，大口的喘着粗气，严翔转身看着周围的一切，一遍又一遍的，然后目光突然停下。
“怎，怎么了？找到她人了吗？”萧强问道。
不过姚艳也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然后对面对着严翔目光停下定格着的地方。
带着疑惑，萧强也上前一步然后看了过去。
再下一秒，视线也随之完全定格，瞪大眼睛身子石化般的愣住……
眼前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裂开的冰面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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