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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节


  开过口,花千骨毕竟是他的徒弟,最后到底要如何处置还需他来定夺。

  白子画面无表情,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落都听得见。

  花千骨不敢抬头看他,她什么也不要,只求师父不要逐她出师门。她是白子画的徒弟,死了也是!

  “为何要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白子画的声音冷冷的在大殿内回响。

  花千骨的心咯嘣一下,完了。

  她的唇舌开始不停使唤的颤动起来,紧紧咬住牙关不说话,面色越来越铁青。

  “为了……”

  不行!不行!死都不能说!她拼命摇头,唇被咬破,流出血来。

  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着她,不明白她在挣扎些什么。

  可是咒术不是光不说话就逃的开,花千骨听见自己的声音冲破喉咙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她一狠心用力,将自己舌头咬烂,鲜血流出,疼得她快昏过去。

  “会了气……衣服……铁树……(为了替师父解毒)”残缺不明的字眼从她嘴里发出。周遭的人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白子画眉头皱起,看模样她是中了异朽阁的咒术了,可是是什么事宁愿把自己舌头咬破也不肯说?心头不由火起,她什么也不说,一口认罪,又叫自己如何有理由为她开脱?她就真的那么想死么?

  “如她所愿,保留长留弟子的身份。”

  “尊上?”众长老还有摩严都惊了一惊,长留山怎么可以留下这样的弟子,就算死了也是污名有辱。

  “我的弟子,我说不逐就不逐。”白子画冷道,周围的人都不再说话了。他一向甚少拿主意,但是只要是说出来的话就板上钉钉,也不知道说他是开明大度,还是强权专制。

  “那诛仙柱上消魂钉?”首座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子画站起身来,长袖一拂,向大殿中走去:“立刻执行。”

  四个字一出,顿时整个广场上乱成一团。轻水和落十一等本来一直还抱着一丝期望,只要尊上还念着师徒之情,千骨就或许还有救。这下全部慌了,纷纷又拜又叩,求情之声此起彼伏。

  摩严暗自松了一口气,白子画总算还没有为这个徒儿完全失去理智。

  花千骨抬起头来,只看见白子画一角飘飞的衣袂。心头空荡荡的,周围的声音好像都听不见了。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舌头很疼,心头更疼,可是同时却又很欣慰。虽然犯下大错,至少师父,依旧是当她是他的弟子,做鬼也心安了……

  她在所有人的凝视中,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候,突然狂风乍起,大地开始剧烈震颤起来。波涛嘶吼,雷鸣声隆隆不绝,长留山周遭的结界忽亮忽隐,竟渐渐出现枝杈状的纹裂。

  摩严站起身来,仰天怒斥:“放肆!谁敢擅闯我长留山!”

  众人抬头,远远瞧见杀阡陌,脚踏火凤而来,身后乌云翻滚、万千妖魔。

  “白子画,你若敢为你门中弟子伤她一分,我便屠你满门,你若敢为天下人损她一毫,我便杀尽天下人!”

  霸而狠厉的声音久久回荡在海天之间,众仙无不惊骇。

  巨大轰鸣爆炸声接连响起,长留结界也抵不过这怒极的一击,尽数焚毁,絮絮飘飞,有如下了一场倾城之雪。

  花千骨顿住脚步,身子晃了两晃,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去——

  长留山钟声急促,八千弟子严阵以待。

  “我去会他。”白子画仰头看着杀阡陌,知道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摩严连忙阻止:“还是我去,你的毒伤还未痊愈。”

  “无碍。”

  身为掌门,身为花千骨的师父,这一战,必须由他出面。

  见白子画一飞而上,和杀阡陌二人在云端对峙着。周围的人都不由得屏住了呼吸,静观事态发展。

  杀阡陌一身紫色华服,雪白毛领,从袖沿到腰带,从发冠到纽扣无不精致异常,脚踏火凤,手持绯夜,绯夜剑通体透红,犹如鲜血凝成,剑身周遭环绕一圈炙热的火焰,一丈之内草木皆焚,三尺之内冰水汽化。

  他一贯爱笑,因为美人笑起来会更美。所以在天下人面前猖狂的笑,在部下面前阴险的笑,在敌人面前狠毒的笑,在花千骨面前开心的笑……窃笑,媚笑,微笑,冷笑,无论何时,他总是笑着的,不同的笑展示出他不同的风情以及不同的心情。

  可是此刻,他却再也笑不出来了,冷冷的望着白子画,脸色一片肃煞,犹如最雍容华贵的牡丹上覆盖着白白的一层霜,颜色却越发明亮起来,仍然艳似盛世繁花。

  很少人见过他的绯夜剑,因为以杀阡陌的能力极少需要出剑。更从不佩剑,因为佩着剑很难搭衣裳,那样就不够美丽了。

  他出剑只有两个字:绝杀!

  白子画只是静静的注视着杀阡陌,面上没有丝毫怒色,眸子里更看不出半点情绪。一袭素白的长袍简单干净,黑发如瀑,随意披散,尽管风大,依旧垂如缎,顺如水,丝毫不乱。只是这些日子,三千青丝再无人为他束。

  他的风姿远在九天之上,那种美只能用“神圣”一个词可以概括,连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是种亵渎。

  他举剑,眸似云间月,皓腕凝霜雪。

  “冰敛横霜”四个字,于他,于剑,都再贴切不过。

  很难在两人中分出个高低上下来,杀阡陌胜在颠倒众生的外貌,白子画更胜在天下膜拜的风骨,但都不输于对方的是各自的能力和气势。

  看着无论是外貌还是能力皆冠绝六界的二人之间的这一场对决,几乎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蓝羽灰,夏紫薰,单春秋等人自然是一手心的冷汗,且不提白子画有多厉害,杀阡陌刚在墟洞中已经气力耗尽,受了重伤。刚又凭借一人之力击毁长留结界,更是伤上加伤。

  摩严,笙箫默知道白子画的状况更是不容乐观,同样如坐针毡。

  虽然正邪易辨,但随之赶来的轩辕朗,还有轻水等长留弟子却不由自主隐隐祈祷着杀阡陌能胜,否则花千骨性命堪忧。

  “你们要对她怎样?”杀阡陌知道三尊会审已结束,以长留规矩之森严,小不点定是凶多吉少。

  “于你何干?”白子画冷道。

  “我要带她走!休想拦我!”

  “打得赢我再说。”

  杀阡陌双目赤红,懒得再多说废话。当下意念凝聚,真气运转。周身皆被烈焰环绕,真气如游龙四处飞腾。手中绯夜剑轻轻一提,浮云踏浪,转瞬间已出了百招有余,速度之快,叫人咋舌,纵是仙魔,远远的也只望得见他紫色的身影。

  绯夜剑赤红色的真气吞吐不定,热浪逼人。白子画凌空翻转,轻易而又巧妙的躲过他一波波凌厉而凶险的攻势,稳稳落在海面上。

  杀阡陌闪电似地疾追而来,长袖旋转,绚光流舞,犹如花开。火凤也随之盘旋而下,玫瑰色的红光与绯夜剑交相映,炫目缤纷。

  众仙观微二人大战,心中都是七上八下。

  摩严也忍不住冷哼:“妖孽,果然有些门道。”

  白子画始终不慌不忙,以退为进,以守为攻。杀阡陌出百招,他只出一招。绯夜剑与横霜剑狠狠相击,空中惊雷炸响,闪电划破天幕。

  众人看得紧张,额上都不由沁出汗来,一个个屏气敛息,心跳如撞。

  暗云翻涌,狂风肆虐,二人在惊涛骇浪中转眼已斗了数百回合。

  白子画见杀阡陌功力竟比之前争抢流光琴一战时提升如此之多,变得更加诡异莫测,妖异凌厉,也不由得暗暗心惊。而自己毒伤初愈,真气不济,勉强与同样负伤的他战个平手。

  而面对杀阡陌完全不要命的打法,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白子画攻势渐渐加快。他无心与杀阡陌争什么胜负,但此战若败,长留颜面何存。

  右手结印划过天地,顿时空气中出现无数冰凝的细小水结晶,狂风中犹如水波剧荡,四周景色都像水中倒影摇曳变形。杀阡陌的身子在空中一滞,天地陡然间极冷,似乎连空气都被冻住。一条红色火焰从他剑上盘旋而出,蜿蜒怒舞,紧紧将横霜剑缠绕住,力道之大,似乎要将其扭曲变形。冰火互斥,只听得一片“滋滋”作响。

  白子画左手推掌而出,仿佛捉住蛇的七寸一样将火焰从剑上扯了下来,用力一扬,变作长鞭带着火焰直向杀阡陌席卷而去。

  此时,趁着众人都在紧张观战,单春秋趁机发难,率领妖兵魔兵向长留攻了过去,妄图抢到花千骨。顿时四下一片混乱,剑芒横飞,光波四射,火光熊熊,杀声震天。仙魔混战,威力之强,真气之猛、速度之疾,比人间的战争不知激烈了多少倍。

  白子画长剑不断与杀阡陌相击,冰霜与火花四溅。

  “不要打了,师父,姐姐!不要打了!”花千骨心急如焚,努力传音过去,二人却充耳未闻。

  白子画迅驰如风,银色光波从掌中击出,杀阡陌惊险躲过,低头却见顿时整个海面都被冰冻住了,连波浪都凝固成翻飞的形状。

  见仙魔混战,四周形势越发不容乐观,白子画再不犹豫,出手更加凌厉。

  摩严也紧急下令:“将那罪徒即刻押往诛仙柱受刑!”

  见花千骨就要被带走,杀阡陌怒不可遏,一时乱了分寸。白子画再不想跟他做无谓缠打。使出全部真气,一掌落在他肩上,直灌而入的内力几乎将他的每根血管和经脉都冻到爆裂。杀阡陌不闪不避同样满是烈焰的掌落到白子画身上,却仿佛打在棉花和云朵里,深不可测,绵绵流长,如水中浸泡。

  杀阡陌自知自己比不过他,却硬撑着一口气一直战到此时,怎肯轻易罢手。长剑一挥,仰天长啸嘶吼,四处爆破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却见周遭无论仙魔肚膛纷纷裂开,身体瘫软,吐血而死,足有上千余人。

  摧心化骨?白子画心头一惊,受如此重伤还敢用如此招式,果真是不要命了!

  “我好心留你不得!”白子画厉声喝斥,全身真气往剑上凝结,横霜剑瞬间透明犹如冰刃。

  杀阡陌早已杀红了眼,快要滴出血的眼睛狂傲俯视众人,仙魔皆是一片胆寒。

  “就算是死,我也要整个长留来替她陪葬!”

  美艳红唇轻轻开合,长发在狂风中飘摇乱舞,绯夜剑迎风自响,呜呜不绝。漫天冰晶,随风四合,在他身旁环绕不息。

  花千骨呆住了,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呆住了。

  很安静,只有风呜咽的声音。白子画的剑尖轻轻垂了下去,眸子仿佛有暗云翻涌,只是身子轻轻向前倾了一些,刚要迈步。

  花千骨腿一软,挣扎着跪倒在地,使劲磕头:“师父!不要!求求你!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跟杀姐姐没关系!小骨甘愿受罚,魂飞魄散毫无怨言!”

  周围的所有人这一刻才又能够开始重新呼吸,急剧的喘息起来。刚刚那一瞬间白子画散发出来的杀意实在是太惊人太可怕了,天地都凝固了一般,连众仙都不由得打个寒战。

  白子画冷冷扫了跪在广场正中央的花千骨一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手中的剑不由自主握得更紧了。

  然而就在此时,杀阡陌突然往前一头倒了下去。单春秋从后面及时托住他。

  “魔尊,得罪了!”

  原来单春秋竟趁其不备,从杀阡陌身后偷袭。

  见事态急转,所有人都半天反应不过来。

  蓝羽灰皱眉道:“魔君醒了会杀了你的。”

  “我宁愿他杀了我。”

  单春秋远远看着花千骨,他们的目的,只有妖神而已。在那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机会,根本不用急于一时。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那丫头,魔尊最大的牵绊,死了才更好。

  见单春秋领妖魔退去,众仙总算松一口气。白子画脸色苍白的落于殿前,摩严知他伤势加重,只是在强撑。怕再生事端,连忙下令将花千骨押往诛仙柱受刑。

  长留的结界再次由众弟子发动张开,白子画转头望向轩辕朗,轩辕朗神情悲哀:“我孤身而来,只想在最后陪着千骨,请尊上成全。”

  白子画沉默算是应允。

  花千骨望向四周,广场之上此刻已是满目疮痍,尸横遍地。这些,又都是她造的孽。

  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后山,走上白玉阶,诛仙柱高高的屹立在她面前,她抬头微微有些晕眩。

  柱子上满是阳刻的图案、花纹、铭文和咒语,柱体莹白通透,镂空和缝隙里却是乌红色的,花千骨知道那是前面无数死在这诛仙柱上的仙人干枯的血迹。

  戒律阁的首座又在一旁将她的罪状重述了一遍,然后宣布开始执行。

  花千骨被仙锁牢牢缚在诛仙柱上,目光空洞,面色平静。会很疼吧,不过疼着疼着到最后也就没感觉了。

  东方彧卿此时站在绝情殿的露风石上,俯视着这一切。未免糖宝冲动,已让它陷入昏迷。没有人可以在白子画手下救人,连杀阡陌也做不到,如果白子画想让花千骨死,她就真逃不过了。可那人若当真如此秉公无私,又何苦要在她身上加诸这么多道封印?

  东方彧卿的理智告诉他可以相信白子画,可是一想到花千骨要受八十一根消魂钉,又忍不住心惊肉跳。在力量被层层封印的状况下,哪怕是神之身,她也凶多吉少。

  三尊依旧坐得高高在上,乌云滚滚,笼罩着长留山。

  “我再问一次,你为何偷盗神器放妖神出世?”白子画凝眉道。

  花千骨拼命摇头,依旧吐词不清,无尽话语无限思量只换作苦苦一笑。

  未待做好准备,第一根消魂钉已经钉入了左手手腕,花千骨不防,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听得众人一阵胆寒。

  花千骨颤抖着闭上眼,如此之疼痛她凭生从未受过,从手一直蔓延到四肢,疼到头皮都发麻战栗的感觉。鲜血顺着柱子流下,浸入缝隙之中,又覆盖上新鲜的一层。

  “千骨……”轻水哭喊着,挣扎着上前又被清流硬拖住,拉了回去。

  紧接着又是第二根钉入右手手腕,花千骨不再失声惊叫,却仍是痛到咬破下唇。

  接下来是双脚脚踝,膝盖,股骨,手臂,锁骨等,连钉十二个,每钉入一个,都可以听到穿透骨头和血肉的声音,以及花千骨的一声闷哼还有下面倒抽一口的凉气。轻水晕了过去,轩辕朗、云隐、落十一,清流,火夕,舞青萝等人都是双眼含泪,几乎不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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