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伶痛失爱人自暴自弃
小倩一晚上没有睡着，脑子里不停重复着与无影在月下的深情之吻，以至于隔天早晨嘴唇上还留着幸福的余温，她都舍不得洗漱干净。看到书浩走过来便有种愧疚之情油然而起，书浩故意逗她，问她怎么了，她躲躲闪闪不敢看他的眼睛。
“没、没什么……”
“那你为何不敢看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
“我才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她匆忙低头擦脸以示不安，这一切奇怪的举动全被单书浩看在眼里。
“昨天半夜去后院干什么？”
“我没去后院也没见到无影！”
“还见到无影了？”
“啊——”她挽着袖子摸自己的脑袋，她知道什么都无法逃脱单书浩的火眼金睛，恐怕只能告诉他真相了，而他就在等她自己说出来，“对，见到无影了，不过你要谢谢我，因为我阻止了无影，所以他没偷我们府里的钱。”他坏坏一笑，问：“你怎么阻止他的？”
“我看到他在院子里，我就挺身而出啊！我就抱、抱着他，我跟他说你赚的都是血汗钱不能偷的。”“哦，你抱他了，他就*****，他没跑？”“我抱得可紧了，他跑不掉。”“我觉得你挺享受啊？还发生什么事了？”“我跟他说你的钱不能偷，但是我愿意把我的钱给他，然后他就吻我了，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不见了，就留了一块遮面的黑布。”“在哪里？”“我柜子里。”“拿出来扔了。”“不要！”她嚯得跑到柜子前双手摊开护着柜子，单书浩板着脸点点头，继续逗她：“我一会就让人把这个柜子拿出去烧了。”
“啊呀，我求求你就让我留着那块布吧，就当是我护财有功，好不好？”
“无影是盗贼，而我是个生意人，留着他的东西晦气。”
“那我还被无影亲过呢，你把我也扔了吧！”
他拎起她的耳朵：“你挺拽的嘛。”
忽然门口传来婆婆的声音：“书浩，小倩，吃饭了……”
书浩应了一声松开手，一场浩劫眼看告一段落。
为了避免单书浩不动声色烧了无影留给她的黑布，她把黑布扎在了手上，吃饭的时候扎着，逛街的时候扎着，练字的时候扎着，沐浴的时候也扎着，逢人就举手显摆，说是大侠盗无影给她的纪念品，绣坊和舞坊的姑娘们个个都听得瞠目结舌，第二天满大街姑娘人手一块黑布绑着，祝小倩在不知不觉间引领了一股风潮！
“你手上那块破布什么时候才能拿下来，天天带着跟寡妇似的。”
回府的市集上，单书浩忍无可忍说道，若早日知道这块黑布会引来轩然大波他就不给她了。偏偏祝小倩还依依不舍：“不能拿，万一哪天在路上遇到无影我还得还给他。”
“你自己站到桥上看看满大街的‘寡妇’等着把这块破布还给无影。”
“我这块是无影戴过的，留着无影的气息！”边说她还拿起来闻了一下，此时——
“姑娘，最新款“无影面纱’要不要来一块？”连商贩也抓住了这个发家致富的好机会，笑嘻嘻的凑到祝小倩面前推销，他手里抱着一篮子黑布，仔细看看黑布右下角还绣了各种小图案，时尚不失可爱。然而——
“滚开！我这块是原版的！无影亲手送给我的！你们这些冒牌货！”
“不买就不买凶什么？人家手里都有，谁知道你那个是真是假。”
祝小倩气的直跺脚，单书浩看了只想笑，要不是他一把抓住小倩的后衣领她估计会把那商贩揍一顿。
“好啦，别闹了。”
“厚！这种事能把人活活气死！”她吧啦着书浩的胳膊说，“你到底跟无影熟不熟？他是不是光天化日劫富济贫，然后月黑风高就处处留情？他是风流浪子吗？”
单书浩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晚没有在祝小倩抱住自己的时候一巴掌把她劈晕。
经过钱记饭馆的时候一个熟人从里面走出来，身着藏青色的差服异常显眼，祝小倩远远就朝他招手：“小白——”
正在当差的白一成四下张望，他视力不太行，祝小倩跑到他面前他才“啊”了一下。
“是小倩啊！”紧接着又看到了小倩身后那一脸全世界都没他有钱样的单书浩，“哦，还有财主家的少爷。”
“喂，这个时间不待在衙门当差，偷溜出来逛街啊？小心我告诉爹。”
白一成眯着眼睛一本正经大声说道：“我在暗中调查无影！”本来街上人来人往好好的，他这一吆喝所有人都停下来朝他们看，祝小倩恶狠狠打了一下他的脑袋：“笨蛋！说那么响大家都听到啦！”
白一成很乖的压低声音解释：“……”
小倩凑过去：“不是，小白，稍微再大声一点，我都听不到了。”
“哦，其实是县令大人派我捉拿无影归案，又不能声张，只能暗中打听。你知道吗，前几日有一批运往京城的贡品在洛阳城内被无影截胡了，皇宫里急得不得了，非要一个月之内捉拿无影。”
“就你？捉拿无影？”小倩指着十米开外的“如家客栈”挂旗问他，“那块黄色挂旗上写了什么？”
白一成眯起眼睛，不太确定的回答：“如来……”
“如来你个大头鬼啊！这么近的字你都看不清，你还想捉拿无影？无影现在就站在你面前给你抓你都抓不到他！是吧，相公？哈哈哈……”她瞅着书浩爆发出一阵莫名狂笑，白一成义正言辞的说：“我一定会捉拿无影归案的！小倩，还有财主家的少爷，白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他又匆匆朝隔壁布庄走去，一转身就撞到了拴马的木桩，走两步又踢翻了路边的竹篓，不是小倩看不起他，别说一个月了，给他一辈子时间，哪怕无影残废，他都抓不到他。
然而很快长安街的“无影面纱”风潮就被另一个热搜盖过，这件事还是小倩的绣坊里听到的，散布第一手八卦消息的人是赵衍的六姐。起初小倩还在跟绣布上的牡丹斗争，不知不觉六姐的话就传入了耳里：“你们说说看，这叫什么事儿？一个风尘女子，居然堂而皇之公开招募客人，且不说她把咱们这些正儿八经的大龄闺秀当什么了，她还不把她的同行姐妹放在眼里不是？这才几天呀，那些报名要见她的冤大头排起队来都可以排到京城了！她一个风尘女子究竟何德何能？”
小倩停下绣到一半的疑似牡丹的东西，把八卦的耳朵伸到六姐跟前，这一群人散发出来的浓烈的八卦气息可以掀翻绣坊的屋顶。
“就是就是！那个梦伶，简直不要脸！”刘家大小姐吐了一口瓜子壳，不小心连瓜子仁也吐了出来，正好吐在沈家三小姐的袖子上。
“我见过她，灯会的时候她在城楼上弹过琴，长得也就一般咯，真不知道洛阳城的男人们喜欢她哪一点，都瞎了吧。”沈家三小姐瞥见自己衣袖上有一颗瓜子仁，拿起来就吃了。
六姐又加油添醋道：“还说出钱最多的男人可以与梦伶共度七夕之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要不要脸啊，谁去管管她？”
“你们说的真的假的？”祝小倩终于成功加入她们，她一来六姐就给她抓了一把瓜子，她想都没想就嗑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啦，花满楼门前都挂上榜了呢！全洛阳城男人的名字都有了吧，除了你相公。”
“承让承让……”小倩笑容里藏着尴尬，她相公把梦伶有生之年的时间都买下了她还能说什么？
“你们说这些男人傻不傻？这分明就是花满楼在恶意圈钱他们看不出来呀？”
“不不不，听说不是花满楼的主意，是梦伶自己要求的。”
“啥？梦伶闭关那么多年如今她想开荤啦？”
“到底也是女人嘛，也有需求的。”
“她不守寡啦？”
“在青楼里守寡？真幽默……”六姐翻了一个惊天白眼，放下手里的瓜子，拍了拍手，“好了，不说了，妓女都公开找男人了，我没心情吃瓜子了。”最后数数她脚边的瓜子壳最多。
再说花满楼，眼见出巨资只为拥有梦伶一夜的男人们挤破了脑袋，衙门的人都来了好几次，依然无法平息这浩大的盛世。那梦伶呢，正斜睨着楼下那些跃跃欲试愚蠢至极的男人为她大打出手，脸上看不出分毫心思。珠帘响动，如烟带着爽朗的笑声走了过来，梦伶朝她点点头。“你瞧瞧你，一说要见客全洛阳城的男人都醒了，你知道现在外头要见你一面的价格吵到多少了吗？”梦伶叹了口气：“无所谓。”
“你胆子真够大的，你就不怕赵公子翻脸？”
这下梦伶有了反应，瞪了如烟一眼，道：“他算什么，我何必把他放在眼里？”
“嗨哟，外面人是不知道可我们心里清楚，赵公子养了你这么多年对你可谓痴心一片，你现在公开接客他若知道了吵到花满楼来怎么办？你不担心，我还替钱老板担心呢。”
“我不会妨碍钱老板做生意，那赵衍若有不满，只顾冲我来。”
“梦伶啊，自从上次集会回来你好像变了，别怪我多心啊，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我能有什么事。”
“你来花满楼这么多年从没松口见过客人，当然赵公子和单公子除外，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松口了呢？莫不是与那两位公子有关？话说回来，单公子确实有段时日没来了……”
“你说够了没有？我要休息了。”
“啊唷，凶什么呀，人家好心关心你。”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别来管我的事。”
“好好好，怪我多管闲事行了吧！”如烟碰了一鼻子灰转身就走，撞上迎面而来的钱老板，她故意回头朝梦伶翻了个白眼，心想钱老板来了，看你如何收拾。果不其然，钱老板一见到梦伶那张事不关己的脸就气得放了一个屁，由于他常年只食花饮露因此屁中带有一丝清香。
“这个梦伶啊，还没休息啊，这个……”
“我正要歇息了。”
“哦，那这样吧，这个赵公子在蓬莱阁等你，这个，你就稍微去一下吧！”
“我累了，改日吧。”
“这个不太好吧！这个赵公子为了你几乎就把我这个地方给买下了，所以这个……你最好还是去一下！”
梦伶一撩裙摆，头也不回直冲蓬莱阁，钱老板迈着小碎步跟在她身后：“这个丫头性子越发古怪了。”谁知来到蓬莱阁门口，先一步进去的梦伶一把关了房门，把钱老板关在了门外，他急的直嚷嚷：“这个梦伶啊！开门啊！这个你赶紧开门！”
“你要我来蓬莱阁与赵衍会面我都来了还要如何？”
“不是啊！这个梦伶啊！开门啦！”
“有事你就这样说吧。”
“这个……啊赵公子还在走廊，这个你来早啦！”
赵衍缓步踏入蓬莱阁，这间布置得如同蓬莱仙境一般的圣地是他花了重金专门为梦伶和自己打造的，梦伶站在点满了蜡烛的纱幔中，真叫人担心谁一个粗心踢翻了蜡烛容易把花满楼给烧了。
“如果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话不如直接把我杀了。”一见到赵衍，梦伶便信誓旦旦说道。
赵衍不紧不慢绕过蜡烛走到梦伶身边，侧身对着她，伸出一手握住了她尖锐的下巴，笑着道：“我怎舍得杀你？你要如何就如何，我不会管你的，我又不是书浩，天天管着你可自己又不碰你。”
“赵衍，既然不是为了我公开见客，那你所来何事？”
“就单纯的想见你了呗，那日在集会匆匆一别至今未见过你，甚是想念佳人。”
“那好，现在你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她欲走，他用力抓住她纤弱的手臂，薄纱呼啦一下滑落肩膀，赵衍忍不住笑意。
“恶心。”
“比起外面那些人，我赵衍甘拜下风。”
“那就麻烦你走个流程，去楼下的红榜写下你赵衍的尊姓大名，付了钱，再来找我。”
“这几年我花在你身上的钱还少吗？”
“你是不敢把自己响当当的名字写在红榜上吧？你怕人看到，坏了你小王爷的名声。”
“那你在等什么啊？等书浩在红榜上写下他的名字吗？更加不可能。”
梦伶十分不给赵衍面子扇了他一个耳光，他呵呵呵暗笑，笑声在蜡烛堆里回荡伶人毛骨悚然。
“他都成亲了你就别想入非非了。”
“你敢娶我吗？”
这话一出，赵衍的暗笑逐渐变为狂笑不已：“哈哈哈，这话你若是早七年说我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是现在，你是流落风尘的女子，而我是注定要称王的人，你说大宋史上有哪个皇后妃子出生青楼的？”
“那你为何还要在此与我纠缠不清？”
“因为我爱你，仅此而已。”
“卑鄙！”她又要扇他巴掌这次却被他一把拦截，她眼中的泪光和怒火交织在一起，凄美的一塌糊涂，她声音颤抖的说，“……做皇帝，你死都不要想！”
“有你的心上人帮我披襟斩棘，我很放心。还有，我若做不了皇帝，他也活不了。”
“你敢动他我定不会饶了你！”
“何必呢？他又不爱你，他心里装满了天下苍生可就是没有你，真可怜……”
梦伶怒视着他，下嘴唇都给咬破了，而赵衍还是不依不饶的抓着她的手，无形的刀光剑影在四周睥睨。
此时与赵衍随行的家丁敲响了蓬莱阁的门，赵衍凶狠的问了声：“干什么？！”
“少爷啊！王爷来了！”
“他怎知我来花满楼的事？”
“不，王爷不是来找少爷您的。”
“那他来干什么？”
“您出来看看吧，王爷和陈将军打起来了！”
“为何打起来？”
“还不就是在楼下写红榜的时候有人插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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