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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5.和平统一的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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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十个骁骑卫士卒拿着刀剑, 小跑着进入了县衙,县衙外呼号声不绝,更多的士卒正在守住各个路口。

  县令用最温和的眼神看着余阿九,最恨扮猪吃虎了:“余御史, 下官徐文长。”他恭恭敬敬的拱手,心里飞快的盘算着怎么化解这段“因果”,仔细想来,顶多就是断案失误, 贪赃枉法哪一样都不靠边, 罚俸或者考评是个大大的“丙”而已。想想他最后与余阿九说的言语,当时没有一个字当真, 纯粹忽悠余阿九, 现在只觉那番话可以为自己挣得不少分数。谁能说他那些话不是真心,谁能说他不是用最亲民的方式解决纠纷?顶多就是方式有些怪而已, 出发点总是好的。

  公堂上看热闹的百姓兴奋极了,下一步就是暗访的御史老爷余阿九从怀里取出一颗人头大小的印章,高高举起, “我就是八省御史”,县令脚一软倒在了地上,或者就是余阿九从袖子里摸出一把扇子, 大声的道, 这是皇帝的扇子, 见扇如见人, 还不跪下等等戏文中常有的情节了。能够亲眼看到反转的剧情, 真是比看戏还好激动啊。

  有百姓看着一角的老妇人母子,这回踢到铁板了吧。老妇人母子脸色有些白,打死没想到买个馒头就买出了全家倒霉。某个儿子强做镇定,大声的道:“怎么,官老爷打了人,就可以不赔钱了?”

  一群围观百姓惊讶的看着那个儿子,一直以为这家人是刁民,没想到原来是脑残啊。

  不等徐文长吩咐,几个衙役抢着冲过去,一脚就把那儿子踢翻在地,无数的拳脚乱打:“老爷没说话,轮到你个贼人说话?”“诬陷官老爷,叫你吃牢饭!”刚才还嚣张无比的老妇人母子们委委屈屈的抱头蹲在角落,一脸的憨厚和懦弱,那被打的儿子更是惨叫都不敢,只是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

  余阿九随意的瞄了他们一眼,拿眼角瞅徐文长,徐文长懂,急忙从座位上让开,伸手示意:“余御史请。”那衣袖用力的拂了一下凳子,微笑着立在凳子后面。这些行为太过拍马屁,太过低级,会被人小看?有p个关系!只要不得罪了从朝廷出来的御史,再低级又怎么样?这县城之内谁敢笑一声,谁敢多说一句,徐文长有的是办法让他家破人亡。

  余阿九淡定的坐下,大声的道:“来人!”立刻就有几个士卒躬身听令。

  “这个老太婆讹诈,判苦役三年。”余阿九道,公堂中人人点头,最近律法比较流行,大伙儿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讹诈罪的量刑,虽然严格说老太婆是讹诈未遂,但考虑到老太婆的儿子们开口就是百两银子起步,以此金额定罪,三年也不算太重。

  “还算公道。”一群百姓低声道,余阿九竟然没有乘机打击报复,一口气定个二十年苦役,真是良心官员啊。

  “……殴打朝廷命官,苦役十年。”余阿九继续道,缓缓手臂,上面好几条血痕。

  一群百姓眼神就略微复杂了些,果然没有一个官员是有良心的,但这是那老妇人作死,怪得了谁。

  “荒谬!”有路人甲很是看不惯,大声的道:“那老妇人不知道你是官员,不知者不罪,而且就是小小的几条挠痕,算得了什么事?御史老爷岂能与她一般见识。”

  余阿九大惊失色:“当官的被打了就白打,谁告诉你的?你从高句丽来的?”

  那路人甲不服,大声的道:“御史老爷就不考虑自己的官声吗?好重的官威!”当官的没有被小百姓认出来,别说被骂被打,手上有几条小血痕了,就是白打破了头,断了手脚,也必须大度的说没事,我原谅那个百姓,没有一点点追究的意思,稍微有点政治智慧的更该说被百姓打,是对我的鞭策。

  “神经病!殴打朝廷命官那是行刺谋反!那是掉脑袋的大罪!本官只判决了十年苦役,那是本官心地仁慈。”余阿九一脸的仁厚,要是没有法律保护执法者,谁忒么的愿意当官。

  一群百姓点头支持,百姓敢打衙役都是死路一条,打官老爷自然是要重判的,十年苦役已经很仁慈了。

  余阿九斜眼看那路人甲:“你替行刺本官的匪徒说话?你是什么人?你叫什么名字?来人,把他拿下,严刑拷打,究竟是不是行刺本官的同党!”

  百姓们目瞪口呆之中,几个士卒将那路人甲拿下,拖到一角,棍棒齐下:“招不招?招不招!”

  听着那路人甲的惨叫,几个人悄悄地想要离开公堂,却被士卒们拦住,冷冷的道:“御史断案期间,所有人不得离开。”那几个人汗流浃背,挤出笑容点头。随便说一句判决不公的人都被打了,眼看要牵连到大罪当中,他们一想到曾作为“正义的路人甲”指责余阿九殴打老人,心里就怕的发毛。

  余阿九指着那老妇人的五个儿子,道:“这几人讹诈,判三年苦役;咆哮公堂,判杖责五十;意图威胁殴打原告,判苦役一年。”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我冤枉啊。”五个儿子惨叫,双眼通红,怎么都想不到就为了这么点小事,竟然要付出这么重大的代价。

  几个士卒上来,拖了五个儿子,当堂行刑罚。大堂之内很快充满了噼里啪啦的木板打击身体声,以及惨叫声。

  “余御史果然明察秋毫。”徐文长微笑着道,心里已经对余阿九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勾画出了余阿九的性格。“狡猾,聪明,按照法律做事,睚眦必报。”老妇人撑死了就是碰瓷讹诈,竟然扯上了殴打朝廷官员的大罪。但徐文长很高兴余阿九有这些性格,只要是按照法律做事,他有什么好怕的?顶多罚俸而已,谁在乎那一点点银子。回头笑眯眯的任由余阿九处罚他,然后摆酒,送上厚礼赔罪,毫无风险的就度过危机了。

  余阿九瞅了一眼徐文长,道:“本官还没说完。”徐文长一怔,还有什么?

  余阿九拍桌子:“按照讹诈罪,判罚案件金额的百倍赔偿受害人,你开口讹诈百两,那就要赔偿一万两。”

  大堂中所有人都怔怔的看着余阿九,这是要那老妇人赔偿一万两给你?亏你也敢开口要一万两!好些人愣了半天之后,发疯的从怀里掏出书本,还真有这条赔偿!

  那老妇人瞪圆了眼睛,大声的吼:“官逼民反啊!”

  “啪!”一个耳光重重的打在她的脸上,某个衙役恶狠狠的看着她:“再敢咆哮公堂,就治你的重罪!”转头谄媚的笑着看余阿九。

  余阿九很是不满,谁有空等下次咆哮公堂?“来人,把咆哮公堂的家伙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老妇人的惨叫声中,徐文长小心的提醒:“只怕她赔不出钱。”别说那妇人一家了,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赔得出一万两银子。看那老妇人一家的衣着,一百两银子都掏不出。明知道拿不到的银子,何必死死的抠法律条文呢,显得贪婪又愚蠢,吃相难看。

  “赔不出?”余阿九一点都不担心。“赔不出就去苦役啊,大越有经济法案的,没钱陪就苦役赚银子赔,什么时候赔清了银子,什么时候就能从苦役营中出来。顺便提醒一句,赔钱苦役和犯罪苦役没关系,分开算,她要先把十三年刑罚坐完了,才能重新计算赔钱苦役。”

  一群围观百姓怜悯的盯着那老妇人,这是要一辈子都待在苦役营中了,看她的年纪和身子骨,只怕刑罚苦役的零头都没坐完,就要死在里面了。好些百姓脸上露出了不忿和叹息,虽然刁蛮诬告和碰瓷惹人烦,但是直接判了重罪,甚至性命都丢在了大牢之中,却又有些过了。

  “她一把年纪了,若是死在里头……”徐文长也提醒着,为什么老流氓特别的多,纵横街头无人敢惹?一把年纪骨头也脆了,碰一下就骨折,打一下就嗝屁,坐牢什么都干不了,说不定就死在了里头,家属立马到各地闹事,告御状登闻鼓那是百分之一百的。

  “不如高抬贵手,全县百姓必然感慨御史的恩德。”徐文长笑着,给余阿九台阶下,要是那老妇人真的死在了大牢之中,就不信余阿九没有麻烦。

  余阿九怔怔的看着那徐文长,喃喃的道:“你竟然无知至此!”她厉声道:“若是那老妇人死在了苦役之中,当然是立刻抓了她的子女后人服刑!刑罚苦役,赔钱苦役,别以为死了就没事了,父债子偿,死了老的还有小的,死了儿子还有孙子,一代复一代,无有穷尽也,总有一天能够把苦役坐完,把银子赔清。”

  围观百姓张大了嘴,这大越的法律这么违反人性?几个带着律法书的人拼命的翻看,不少人凑过了脑袋,盯着书本不停的问着:“真的?真的?”

  好几个百姓面如土色,还以为新朝替旧朝,大越朝的官员不说个个都是唾面自干,明镜高悬的青天大老爷,立国之初也定然是苦哈哈出身,深知民间疾苦,对待百姓像春天般温暖的,没想到看上温温和和的一个女孩子御史竟然是酷吏啊。

  “冤枉啊,冤枉啊!”老妇人母子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打死没想到就为了一个插队和就地打滚竟然要赔上了全家的性命。众人同情的看着他们,官老爷也是可以碰瓷的吗?

  “破门的县令,灭门的知府。”百姓们心中慢慢的流淌过了这一句老话,只觉不管谁做了皇帝,谁做了官老爷,新朝还是旧朝,这官老爷果然就是老虎,百姓怎么惹得起。

  “这几个也抓出来,苦役一个月。”余阿九指着人群中的“正义路人甲”们。几个正义路人甲面无人色,一点都不敢反抗。

  “冤枉啊!”反倒是那因为指责余阿九断案荒谬的男子大声的呼喊着:“小人真的不是他们的同伙!小人冤枉啊!小人知错了!”

  余阿九笑了,看着鸦雀无声的一群围观众们,道:“本官今日告诉你们一个道理,大越朝没有人可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以为可以不明情况就随便说‘算了,算了’,‘你年轻力壮,就不能让让他’,‘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做人要大度’什么的,用不着等打雷,大越朝立刻让你知道什么是‘说话的责任’。”

  “在我大越别想推卸责任,别以为和事老都是伟大的,所有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徐文长看着余阿九,脸色越来越难看,怎么听都是意有所指,只怕他断案的“因果”没这么容易回避。

  “会如何呢?”徐文长深深的思索着,渎职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会罢免了他吧?

  余阿九转头盯着徐文长:“你摘去了头上的乌纱帽,等候朝廷发落。”

  一群围观百姓窃窃私语,为了一个小小的碰瓷案件,竟然把县令都罢免了,真是惊天大案件了。衙役们脸色发黑,死死地盯着徐文长,县令都直接罢免了,他们几个会是什么结果?

  徐文长淡淡的道:“是。”摘下了乌纱帽,恭恭敬敬的放在了公堂上,转身离去。

  围观百姓激动极了,这大越朝廷真是乱来啊。

  “太凶残了。”终于顺利离开县衙的围观众中有人边走变叹气,为了一个插队就把人搞得家破人亡,还搭上了一个县令,真是苛政。

  “不懂礼仪的蛮夷。”有人冷笑,除了鲁地之外,几人懂得礼仪的,何况江南的南蛮子。

  “道德沦丧啊。”有人长叹,那老妇人插队和讹诈固然不对,但是这种小事情道歉一句也就好了,何必要闹到苦役十三年?老妇人的儿子们为了自己的娘激动了些,脾气大了些,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必须体谅啊,何况那余御史也是有错的,她早点尊老,给老妇人让开了位置,早点跪下给老妇人磕头,哪里会有后续的这么多事情?

  “那老妇人虽然不讲理,但是,却不是讹诈之人啊。”有人道,别看在公堂之上讹诈一百两,但那真不是碰瓷,至少不是蓄意碰瓷,老妇人因为余御史的包裹摔倒了,要她赔钱天经地义,哪里有碰瓷了?

  “县令也委屈啊。”有人转头看县衙,犹自看见徐文长一个人孤单的向另一个方向走去。“万事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多么好的品德啊,却被余御史罢免了。”

  有人劝着:“少说几句,大越的官员都不是好人,没看见说几句公道话都要挨板子了。”众人更加的愤愤不平了,路见不平一声吼有错吗?帮助弱小有错吗?难道人人都要沉默,视若无睹?

  “果然是蛮夷啊。”某个人淡淡的道,声音虽然像云一样的轻,但这鄙夷之意却重若泰山。众人纷纷点头,蛮夷得了天下,真是狗屎。

  “待我回头写诗歌骂死蛮夷。”有人冷笑着,只要不署名,半夜悄悄的贴在了县衙的大门上,毛风险都没有。

  “就该如此。”其余人笑,到了鲁地不守礼仪,就该按照被千人唾骂。

  ……

  月光之下,几人坐在花园中小酌。新酿的米酒还未经过滤,还漂浮着些许的绿色酒渣。

  “是好酒啊。”某个老人深深的吸气,淡淡的笑着。

  “这酒啊,就是越陈越好喝。”另一个老人摇头。

  “只是,最近的新酒有些坏了。”徐文长道。众人都微笑着,大越这坛新酒真的不怎么样。

  “不能太心急。”某个老人道。大越朝新上任,那个年纪轻轻的女御史也是新上任,指不定只是个人行为,若是反应太激烈,很容易成为出头鸟。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只鲁地一地,至少就有二十个御史在四处巡查,每到一处,这县衙之内就是哀鸿遍野。”徐文长从怀里取出了信,轻轻的放在了案几上。众人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御史白天才到,晚上就有了回音。这鲁地就这么大,谁与谁之间没有一些交情,何况都是新归附了大越朝的“前朝官员”,彼此密切联系,抱团取暖,才是最正常的。

  “二十个御史,这只怕就是朝廷授意了。”某个老者脸色渐渐的冷了。

  “是清洗,还是杀威棒?”另一个老者问道。旧朝被推翻,新朝初定,对旧的官员或打或拉,那是常有的事情,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判断清楚是杀威棒,还是清洗。若是简单的对新归附的官员的警告教训,那他们这些占据了鲁地的小门阀小家族未必就需要多么激烈的反扑。哪怕现在就有一个县令被罢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大越想要管理鲁地,还能不用本地人吗?没有本地人,这些乡绅还会听话吗?百姓会心服吗?那些江南蛮夷之地的人对“馒头”和“包子”都分不清,也配管理诞生孔子的鲁地?只要大越朝廷没有脑残,自然会大力的使用鲁地本地人,而识字的人,有知识的人,又都在这些鲁地小门阀小家族当中,无非是阿大当县令还是阿二当县令的区别而已。

  “王薄等流寇没能征服我鲁地,高颖贺若弼宇文述鱼俱罗没能征服我鲁地,难道胡雪亭就能征服我鲁地了?”某个老者大声的笑着。鲁地一直被征服,流寇也打得一群小门阀不敢吭声,更别说几个大佬瓜分鲁地了?错!那怎么能够叫征服。

  “鲁人治鲁,只要是我们鲁人在治理这鲁地,我们就没有被征服过。”那老者骄傲的道,披了一层流寇或者大佬手下的外衣就不是鲁人了?这鲁地一直就在鲁人的控制之中。

  “只怕是清洗的可能性大一些。”徐文长道。罢免了他只是个例,而且是他有眼无珠,撞到了御史的枪口之上,很难说是不是被余阿九假公济私报复了。“但是,看河北一带,这官员尽数调换了。”

  一群人渐渐的没了笑容。虽然河北远了一些,他们这些小家族小门阀没有能力把触角伸到这么远的地方,但小道消息多半还是听说过的,河北的官员尽数被调换了,整个县衙别说上品的官员了,就是衙役都换了一半人。

  大越朝就能派一些街道都不认识的外地官员统治河北郡县了?

  “当地的泥腿子们欢腾着呢。”徐文长道。大越朝撤换掉了县衙内的官吏,空降江南的人马当县令县尉,立刻就会提拔一群当地的泥腿子做走狗,方便的很呢。

  “啪!”某个老者砸了手中的酒杯,愤怒的冷笑着:“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其余人一齐点头。一直被大门阀压着,所有的官职与油水都是大门阀子弟的,小门阀想要生存容易吗?好不容易大门阀或者被杨恕杀了,或者跟随高颖去了辽东,或者被李密杀了,空出了偌大的地盘,小门阀终于熬到了出头之日,这屁股都没有坐稳,竟然又要被赶出权力的世界?

  “是可忍孰不可忍。”那老者狰狞的道,放下了一切学来的大门阀大佬的优雅风度,回到了小门阀为了生存的不择手段和阴狠。

  “找些贼人,杀了那些御史。”那老者狞笑着。是鲁地不靖,犹有贼寇横行,造成了伟大的公正的御史的遇难,与当地的官员和门阀家族们无关。

  “只是小小的警告,我们不会造反的。”众人定下了底线,白痴才以为可以与朝廷对抗呢,这只是向朝廷表明一个态度,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别以为他们好欺负。

  “让胡雪亭看看,这鲁地究竟是谁的鲁地。”众人大笑着举起酒杯。江南蛮子也敢到圣人故乡捣蛋,还知道礼义廉耻吗?

  众人饮着酒水,不停的商讨着细节,做掉御史肯定是大罪,万万不能露馅,必须是皇帝知道是他们做的,却没有任何的证据,只能眼看着他们逍遥法外,并且咬牙切齿的承认他们在鲁地的统治。这其中需要商量无数个尺度,稍有不慎尺度大了,皇帝说不定就会翻脸。

  月亮越来越高,酒过了七八巡了,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和倦意。

  “老了,不行了。”某个老者笑着,起身告辞。

  “我等也告辞了。”其余几人也道,年纪大了,熬不起通宵。

  “来人!”徐文长作为主人家,急忙叫仆役送客,喊了半天,却没看见仆役过来。

  “混账,竟然敢偷懒!”徐文长怒了,太丢脸了。其余人只是笑着,挥挥手,就像自行告辞。

  “咦,不对。”某个老者忽然道,警惕的看着四周。宅院之中,除了花园还亮着烛光,其余地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的灯火。其余人也察觉了异常,徐文长更是惊疑不定,这宾客未走,主人未休息,那些仆役怎么敢熄灭了周围的灯火?

  “来人!来人!”徐文长大声的叫着,附近却没有声音。众人脸色大变,慢慢的靠拢,白痴都知道出了大事。

  黑暗中,有人轻轻的鼓掌。“其实你们还是很聪明的嘛。”

  “谁?”徐文长厉声道,细辨那声音是女声,又急忙问道:“是余御史吗?”

  “不就是我吗?”黑暗中,余阿九笑着。

  花园中的众人脸色惨白,前脚商量着杀了余阿九,后脚余阿九就上门了,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徐文长转头看了众人一眼,用万分之一的希望抵赖着:“在下不知道御史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尚请恕罪。”深深的鞠躬到底。

  一群老者颤巍巍的行礼。

  有人却站立不动,既然知道大祸临头,那就没什么可以客气的了,直接骂道:“余阿九,你小小年纪竟然敢让一群老人行礼,就不懂得一点礼仪规矩吗?果然是蛮夷之人,不懂我中原的礼仪。”

  黑暗中忽然灯火一亮,映照出了余阿九的身形。小小的烛光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整个宅院中一盏一盏的灯光亮了起来,恍如白昼。周围几百个士卒冷冷的围住了徐文长等人,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

  徐文长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看见自己的家人,但余阿九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花园,并且布下了重兵,这家人多半是不保了。

  “其实怪不得你们。”余阿九叹息不已。“鲁地人口多,地少,多有流寇,百姓附贼者众,随便一个贼人喊几句‘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竟然就有几万人归附,流寇不下几十万人,这鲁地也就糜烂了,田地荒芜,城市破败,剩余的人为了自保,不是贼也是贼了,周围的大佬又没能早早的达成协议瓜分鲁地,这鲁地百姓的心中是没有官府二字了。”

  徐文长等人好像听着余阿九说话,其实一直悄悄地打量着周围,只盼能够找到一丝活路。

  “好不容易几个大佬分了鲁地,没等重新树立官府的威望,又都跑了,这鲁地的百姓心中是更没有官府了,几个小家族也敢随便的占了县城,自封县令了。”余阿九很是佩服,真是胆肥啊。

  “统一天下的又偏偏是个无知无耻的年轻女子。”余阿九皱眉看天空的月亮,又开始数手指,“圣上这是有二十二还是二十三了?”

  她笑了,看徐文长等人,果然看到了鄙夷之色。

  “不管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总之太年轻了,对不对?虽然是黄毛丫头,但是也差不多了。就这年纪,怎么可能懂得管理天下?”

  徐文长等人脸色更白了,余阿九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的说,那是临死前最后的摊牌了。徐文长大声的笑,既然死定了,那就说几句真话:“二十出头,又懂得什么?没有岁月的沉淀,哪里知道怎么做人做事?徐某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都不敢说看透了世情,就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敢管理天下,天下必然大乱!”冷冷的看余阿九,瞧,用一个女子做御史,这就是不懂如何管理天下的后生仔做出来的蠢事。

  余阿九微笑着,道:“圣上又是不敬儒的人,四书五经都没有看过,女训多半也是没有,根本是个文盲,没文化怎么管理天下?”徐文长傲然看着余阿九,道:“半部论语治天下!不看圣人之言,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圣上的道德也不怎么好,无耻有她份,道义廉耻肯定与她无关,德高望重更是笑话,这以德服人是想也别想了,彻底就是个小人。”余阿九笑。

  徐文长用力的点头:“以德服人,天下太平,路不拾遗,鸡犬相闻,胡雪亭德不配位,如何让天下人臣服,纵然窃取了天下,这天下终究是要被有德之人取走的。”

  “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圣上是女子与小人都继齐全了。”余阿九歪着脑袋道。

  徐文长大笑:“你知道就好!一群女人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做针线活,打理家务,竟然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可知道大随为什么会灭亡?那就是因为大随竟然设定女官啊!女人怎么可以当官?女人当了官,天意岂能不怒?妖孽横生,天下倾覆,一啄一饮,皆有因果。你大越竟然立女帝,用女官,这大越岂能不亡?大随二世而亡,不过几十年,这大越更加逆天行事,绝对撑不过十年!”

  余阿九笑着:“普天之下,敢这么说圣上的,也就只有你们鲁地啊。”徐文长傲然道:“我鲁地继承孔圣的绝学,岂是其他人可以比拟的?”余阿九笑着摇头:“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你们是井底之蛙。”

  她大笑着,指着徐文长等人:“我大越南征北战,开疆拓土,这三百余年骚扰边境的突厥也被我大越灭了,兵锋之盛,威震天下,疆域之广,史无前例。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固步自封,以为礼仪高于一切,礼仪可以让田地丰收,礼仪可以让猪长膘,礼仪可以让天上下雨的井底之蛙敢鄙夷我大越圣上。”

  徐文长等人愤怒的看着余阿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我欺。

  余阿九笑容一敛,厉声道:“来人,把他们全部拿下了,明日一早在菜市口千刀万剐!”

  徐文长大笑:“徐某既然敢骂胡雪亭,就没想过活下去,只是,你们只怕是没有机会千刀万剐徐某了!”伸出舌头,用力一咬,血流如注,然后脖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其余人看着徐文长,咬牙也要咬舌自尽。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某个士卒检查着徐文长的脉搏。

  “本官知道。”余阿九笑,学过格物的都知道咬舌头死于大出血,治疗得当可死不了。“不能便宜了他,冷水泼醒了,押到菜市口去。”

  其余人悲愤的看着徐文长,果然没有死,这老祖宗传下来的咬舌自尽竟然是假的!

  “来人,把这几家的人二抽一杀了,其余人终身苦役。”余阿九道。“便宜了你们,本来要诛灭九族的,可惜最近圣上觉得人少不够用,不许杀戮太多。”

  寂静的宅院好像忽然活了过来,终于有了声息,哭声遍地。

  “御史老爷,我冤枉啊。”到处都是求饶的哭声。

  余阿九听着凄惨的哭声,深夜听来,竟然有些不忍。“只是,我大越无从选择啊。”她重重的道,“要怨,只能怨你们自己的愚蠢。”

  大越统一天下,华夏版图唯缺了蜀地和辽东两块,胡雪亭带着骁骑卫四处厮杀,终于鼎定天下,可惜,这威望却没有想象的普及。

  这中原的收服过程太顺利了,杀得人太少了,除了在河北与宇文述规规矩矩的打了几仗之外,大越几乎没有在中原制造杀孽。这让无数的中原人心中存了轻视。

  什么胡星君,什么杀人无数,什么屠杀了关中和江西数百万百姓,都是胡说八道吧?世上根本没有杀这么多人的禽兽,男人都做不到,何况是个女子,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

  高颖鱼俱罗宇文述等高官小心提防,视为劲敌,不惜联手或投降的胡雪亭以及大越国,在中原的普通百姓的心中的威望随着天下和平统一,瞬间跌倒了脚底板。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以杀人著称的暴君没有杀一个人,果然是谣传有误啊。

  诸如徐文长这类基层官员以前没有进入过朝廷系统,因缘际会当了官,见识有限,以皇帝家的金斧头揣测朝廷和帝心,更是毫不在意。这进一步加重了民间百姓的怀疑,然后互相影响,恶性循环,在中原和平统一的那些地盘中,比如鲁地,这胡雪亭与大越朝廷的威望还不如村长。村长还能管着你,远在天边的皇帝和朝廷管个p。天高皇帝远,就算胡雪亭的威名不是谣传,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在部分中原百姓的心中,这胡雪亭是星君也好,是皇帝也好,是杀人狂也好,不过是评书中的人物,一点实际的感觉都没有,唯一的兴趣就是说些女人怎么当皇帝,小人怎么当皇帝,德不配位,牝鸡司晨什么的。

  这中原新地盘竟然因为没有见血,对胡雪亭的忠心度是零。

  “以德服人的世界,朕没有看见过。朕也没有德。朕只知道以**百姓是最容易的事情。”胡雪亭叮嘱余阿九等大越御史。

  “朕若是傻乎乎的对新归附的地盘仁慈,这些地盘不用十年,再不复为我大越所有,朕必须用刀剑杀出一个忠心度。”

  “朕现在需要人口,但是,朕为了江山社稷,宁可杀绝了中原百姓。”

  “朕给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个个的城池上吊起人头和尸体,用鲜血清洗所有不服朕,鄙夷朕的人。”

  “朕当年警告杨司徒,大随的覆灭就是杀人太少,朕难道要犯下同样的错误?朕亲眼见了大随的覆灭,绝不做第二个大随。任何敢于朕对抗的人,不论是行动还是思想,不论是门阀还是百姓,朕一个不留,要么死,要么去苦役,没有第三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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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雾霁”、“半夏”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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