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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可汗落难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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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面还算干燥, 没有什么阴湿的感觉, 但是, 却也没有稻草, 只有硬邦邦的泥地, 躺着就很是不舒服了,又冷又硬,还好依然能看到阳光,照射得牢房内亮堂堂的。

  两三百个突厥人挤在小小的牢房中, 很是局促。雁门关是边关,没有什么审案子的文官体制, 更没有牢房这种高级东西,关押突厥俘虏的牢房其实是个小仓库,挤着两三百个人挤了点也就算了, 屋子角落的已经满溢的马桶让人欲(仙)欲(死)。

  “我好想再喝一口马奶酒啊。”有人低声的道, 眼神中意外的平静, 既然被随人抓了,自然是死路一条,何必再去想其他东西。

  “那些随狗该死!他们杀了我最好的兄弟!”有人身上还带着鲜血,胳膊软软的垂着,额头还有些发热,语气中却坚定无比。“窝台阔是多好的人啊,我家母马生小马驹的时候, 是他亲手接生的。我家的羊被人偷走, 是他拿着弓箭, 和我去追赶贼人。”他缓缓的想着好兄弟,热泪从脸庞滴落。这么好的人,竟然被随人的铁骑杀了。

  “那是战争,想开点,我们早已杀了很多随人,够本了。”有人劝道。

  那人怒视着,恨不得把劝解的人撕碎:“窝台阔不就是杀了一些随狗吗?能有什么错?随人凭什么杀了他这样的好人?一百个随狗,都抵不上窝太阔一个人!”

  少数人的争吵和喧哗,并没有改变牢房中的阴郁气息,更多的人愁眉苦脸,十万大军的战败,数不清的突厥人的尸体,以及对未来的绝望,以及压垮了他们的神经。

  “一定会杀了我们的,我不想死,我想回部落,我还要成亲呢。”某个人脸色刷白,想要一拳打在牢房的墙壁上,偏偏四周挤满了人,根本看不见墙壁,待要蹲下地来打地面,胸中的这股气势却已经不见了。

  “这房子不是很牢固,我们有机会逃出去的。”有人低声的说着,仓库而已,既没有栅栏,也没有镣铐,赌一把,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其实用不着低声,他们用的是突厥话,就算看守大牢的骁骑卫听得清清楚楚,依然听不懂一个字。

  “透气窗太小,我们钻不出去的。”有人早已看过了,透气窗虽然同样没有栅栏,但就看那比西瓜还要小的孔,怎么看都不是一个草原壮汉能钻出去的。

  “屋顶!”有人低声道。众人抬头,房梁虽然高,但是叠罗汉定然是可以够到的,然后大可以试着揭开瓦片出去。

  虽然出了牢房,不代表就能逃走,周围肯定都是看守的随人士卒,但怎么都比待在牢房中等死的好。

  “到了夜晚,就试试。”众人低声道,有些后悔,关了几天了,一直担惊受怕,没有想到逃跑,否则早跑了。如今饿了几天,只喝了一点水,这手软脚软,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得出去。

  大牢靠近某个通气孔的地方,却只稀稀落落的站着或坐着几个人,周围哪怕再怎么拥挤,却没人敢进入那个宽敞的位置。这相对宽敞的地方,是几个被俘虏的草原小部落头领的专用位置,低等级的草原人根本不敢靠近。

  “看,阿尔木一定要挤在那里。”几个头领冷冷的看着挤成一团的人群,人群中,有一个和他们同样是尊贵的部落头领的身份,可是,却不愿意到这个宽敞的地方,主动和其他士卒挤在一起。

  “他以为可以混得过去。”有小部落头领冷笑着。

  “看,他还换了衣服。”另一个小部落头领盯着阿尔木身上的普通牧民的衣服,衣服甚至不怎么合身,还带着血迹,显然是阿尔木从别人身上拔下来的。

  几个小部落头领冷笑着,身上的华丽衣服虽然沾满了血污泥污,但此刻却光耀无比,这身衣服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位,还有骄傲。

  “认识阿尔木这种人,真是我的耻辱。”有小部落头领大声的道,一点都不在意被阿尔木听见。

  阿尔木的小心思,大家都知道,随人抓住了他们,虽然暂时没有处理他们,但接下来肯定是要拷打屠戮的,作为部落头领多半要倒霉。参考草原内部的部落战争,小卒有可能被放走,贬为奴隶,最糟糕也是一刀砍死,但作为被俘虏的部落头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被“不流血而死”而已,最大的可能是手脚脑袋被绑在不同的马上,五马分尸。

  “那还算好的。”某个小部落头领脸色变了,又强制镇定,他曾经把一个被俘虏的部落头领砍掉手脚,扔到了狼群中,看着他被狼群活活的吃掉。

  “我们都是伟大的雄鹰的子孙,就是死,也不能堕了草原人的威风。”有小部落头领咬牙。其余小部落头领用力点头,草原中什么最重要?当然是勇敢!他们能够成为部落的头领,代表了他们都是伟大的草原的雄鹰的子孙,那是死也不能玷污了勇猛的形象。

  站在通气孔下,享受着阳光照在脸上的温暖的咄吉世转过头来,笑了:“怎么可能。”几个小部落头领惊疑的看着他,满心期盼他能说出什么宽慰人心的言语。能够不死,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谁愿意死啊!十万大军都完蛋了,这小小的只有二三百人的小监牢中,却有四五个小部落头领活着,只从比例上就能看出,他们都是遇到危险就主动投降求生的,若是宁战死,不投降,哪里会落到这个地步。

  咄吉世负手而立,淡淡的道:“你们猜,随人抓住了我们,会怎么做?”

  几个小部落头领皱眉深思,随人会怎么做呢?周围的突厥普通士卒渐渐的安静,听着几个高贵的小部落头领说话。人人都想知道,高贵的头领们是怎么看待未来的。

  咄吉世看着安静的牢房,淡淡的道:“无非是几个可能罢了。”

  “第一个可能,自然是向朝廷献俘。”

  周围的突厥人个个缓缓点头,有些就是这样的感觉。中原人打赢了外族,哪一次不是把外族的俘虏千里迢迢的押解到了中原的帝都,对着皇帝三呼万岁的。中原人就是喜欢这一套!

  “中原的皇帝是个很要面子的人。”有小部落头领微微点头,天下谁不知道,大随朝的皇帝杨広非常非常非常的要面子,绝对不会让外族小看了中原,为了迎接外族的使者,拿昂贵的丝绸挂在树上什么的,铺张浪费到外族使者目瞪口呆。这献俘一事,是绝对符合杨広的习惯的,只要俘虏们给足杨広面子,当众狠狠的抽自己的耳光,说小国蛮夷,不识(天)朝威严,请求原谅,以后祖祖孙孙永远不会造反什么的,虽然杨広是肯定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言的,但一定拉不下脸杀了这么乖巧的蛮夷俘虏,很大的几率关押了几年之后,就放回了草原。

  一群普通士卒点头,脸上纷纷露出喜色,这种传说在草原中很多很多,只要服软认输,中原的皇帝从来都是不会杀俘虏的。

  “可是,中原大乱,皇帝杨広好像被赶出了洛阳。”小部落头领们叹息,早知道就要竭力支持杨広了,中原没了皇帝,简直是影响所有草原人的安危嘛。

  一群普通百姓很是失望,该死的中原人,竟然驱赶了皇帝,太坏了。

  “第二个可能,就是杀人献祭。”咄吉世继续道。

  这回所有的人脸色都惨白了,打赢了仗,砍了敌人的脑袋献祭,告慰祖宗和战死的英烈,这是所有民族都有的传统,甚至还有不少当着祖先的灵位,当场砍死仇人,分食其肉的故事。想想突厥人和中原人百年的战乱,这仇恨不可谓不深,中原人砍下他们的脑袋放在供桌上,实在太正常了。

  “可是,我们死得人比中原人多,中原人不能不讲理。”有突厥士兵嘶哑着嗓子,愤愤不平。突厥人十万大军,就死剩下了眼前这两三百人,中原人死了多少?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数据,怎么都比他们少吧,怎么看都是突厥人吃亏,哪有吃亏少的人,找吃亏多得人报仇的道理?

  “就是啊,我听说好多中原公主最讲道理了,一定不会追究我们的。”有人大声的附和着,草原中没有什么娱乐,偶尔有中原的商旅到了草原,大家都围着求商人讲故事,中原公主释放外族士兵,释放土匪山贼,释放造反的平民,这种故事传播的到处都是,他们人人都听说过的。

  但这种附和声稀稀落落的,故事归故事,看胡雪亭凶残的样子,谁都知道落到她的手里,肯定不会接受“突厥人也是人,突厥人是因为穷苦才入侵中原的,大家要体谅他们”等等理由的。

  “无耻!”更有突厥士卒对着那几个坚持中原人不讲理的突厥人吐唾沫,能够不要脸到这个地步,真的不配做草原人。

  “只怕拿我们的脑袋祭祀的可能很大。”几个小部落头领平静的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

  好些突厥士兵看着那平静的头领们,只觉不愧是头领,就是勇气过人。

  咄吉世暗暗的冷笑着,是啊,可能性很大,所以我要表明身份。他斜眼看了一眼混在普通士卒当中的阿尔木,以为掩饰身份,混在普通士卒当中最安全?蠢货!

  中原人若是献祭突厥人的脑袋,有十万颗脑袋可以献祭呢,从最高的突厥可汗的尊贵脑袋,到不值钱的小士卒的脑袋,想怎么挑就怎么挑,用得着一定要砍下他们这些不高不低的小部落头领的脑袋?就算一定要点缀几个小部落头领的脑袋,战死的小部落头领有的是,何必砍他们几个的?

  砍死他们几个活的小部落首领,实在太浪费了,他们有比献祭更大的价值。

  “第三种可能,就是勒索赎金。”咄吉世开口说道,略过了一切内心的分析和推理。

  周围的突厥人愣了一下,笑逐颜开。该死的,竟然忘记这个最常见的可能了!

  “我们能够回去了。”有突厥士兵忽然呜咽了,还爬个屁的屋顶冒险逃走啊,以为大牢外的随人军队都是死人啊,没有马匹又怎么逃回草原,逃跑那是九死一生的机会,如今明明有更简单更安全的方式,谁要去搏命啊。

  “我不会死了。”有突厥士卒惊喜极了,反而一点笑容都没有。

  草原中的各个部落经常混战,互相吞并,抢夺牛羊人口水草,也不是每次都能灭了对方的部落的,更多的是仅仅抓了对方的几个人,然后向对方开口要赎金,拿了牛羊骏马,就放了人回去。

  不仅仅是草原内部,数百年来,这草原和中原的交界之处,又何尝不是如此?草原抓了中原的商人,勒索盐,茶叶,丝绸;中原抓了草原的牧民,勒索牛羊骏马,甚至有些朝代中,中原的边关将士主动出击到草原深处,抓了草原牧民,索要牛羊的,又有何其多?

  突厥士卒们满心的欢喜,只要骁骑卫士卒不是吃石头喝铜汁的,怎么也不会放过眼前的这笔财富吧?没有向皇帝献俘的荣耀和奖励,人总要为了生存,获取更多的利益,对不对?

  “我是草原著名的勇士,至少价值二十头羊,一匹马!”某个突厥士卒眼睛放光,家中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来,绝对没有问题。

  “我应该价值一头羊。”某个曾经坚持草原人死得多就是吃亏,中原人不该计较的突厥人大声的道。其余人鄙夷的看着他,无耻的人就是无耻。

  几个小部落头领微微点头,中原人缺少牛马,要求草原人支付赎金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哪怕是几千匹牛羊骏马,对他们这些部落首领来说,又算的了什么。他们嘴角隐隐含着不屑的微笑,中原人就是贪财。

  “这种可能不是最大的,至少,若是我,就不会这么做。”咄吉世任由士卒们欢喜的讨论着自己的身价,低声对几个小部落头领道。几人惊愕的盯着他,还有更大的可能?

  “有。”咄吉世淡定的道,微微转身,让阳光照在脸上,智慧和勇敢喷薄而出。

  “比如,挑拨草原内斗。”咄吉世一字一句的道。

  杀了突厥可汗,草原就完蛋了?不会,草原采取的是狼群体制,没了头狼,就找出新的头狼,旧的突厥可汗死了,草原自然会产生新的可汗。这不仅仅是突厥人的规矩,这是草原的规矩,不论哪个民族占领了草原,都会延续这个规矩,从来不曾改变。

  “中原人会放了我们几个头领和亲兵,让我们回到美丽的草原,为了争夺突厥可汗的位置,而互相残杀。”某个小部落头领醒悟了,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微笑。

  “然后,草原血流遍地,流血漂橹,绿色的草原成了红色,甘美的河水变成了血水。”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鄙夷的笑着。

  “然后,卑鄙无耻的中原自然是得利了。”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缓缓的道,草原死得人越多,中原自然就越是安稳,乐得看草原人自相残杀。

  “他们不但会放我们回去,还会赠送我们武器,部下,地盘,食物。”咄吉世冷笑着。几个小部落头领一齐点头。

  中原人挑拨草原内斗,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

  扶持一方,打击另一方,支援人数少的,劣势的,打击人数多的,强势的。或者就是开边境互市,只允许某个部落交易,不允许其他部落交易,然后其他部落就会羡慕妒忌恨,想着要干掉那个部落,和中原人交易什么的。

  若是某个傻蛋头领,在中原人的扶持之下,依然没有能够成为草原的霸主,反而被追杀得满草原逃命,只要部落还在,中原人也会“仁慈”的安排他们进入中原和草原交界的地方牧马而居,充当中原人和草原的屏障。至于想进入长城内种田,那是想也别想,草原人的命运就是一辈子放羊。

  借刀杀人,鹬蚌相争,无非就是如此。草原之中的有识之士都看腻歪了,中原人什么时候玩点新的花样啊。

  几个小部落头领冷笑,在中原人的眼中,草原人就是愚蠢和野蛮的代名词,扔根骨头就会互相厮打,从来不会成长。中原人不知道,草原人中多得是英雄豪杰,学习中原文化,读四书五经,学战国策,那是草原贵族走向世界的第一步。

  “中原人打着这个愚蠢的主意的可能很大。”几个小部落头领默默点头,这是对中原人最有利的办法了。“但是,为什么还不来和我们接触?”都晾了他们几天了,再不来,人都要饿死了。

  “为什么?因为他们没有人懂突厥话。”咄吉世冷笑着,几个小部落头领也是冷笑,他们个个都会几句洛阳话,想要征服中原,想要占领肥沃的土地,当然要知己知彼,学习对方的优点,可惜,中原人不懂,还在用看野人的眼神看他们。

  “随人会问我们地盘,谁和谁是敌对的,谁的部落最大,我们没有必要在地盘和部落上说谎,随人的奸细能查的清清楚楚,但是,谁和谁是仇人,他们哪里可能知道?”咄吉世笑着,满满的自信。

  几个小部落头领点头,立刻开始设定人设。

  “我和你是敌对的,因为你杀了我的骏马。”某个小部落头领对另一个头领说道。

  “不,杀了骏马在中原人眼中不算很大的仇恨,该说你抢了我的女人。”另一个小部落头领摇头,必须有中原人理解的仇恨,否则中原人不信。

  “我本来想做可汗,是因为你拉了后腿才失败的。”又是两个小部落头领串供。

  几人互相低声的商量着,只要他们互相有仇,那么随人就会开心无比,认为放了他们出去,他们就会立马开打。

  “记住,我们千万不要在随人面前露出破绽。”咄吉世提醒着,随人的计谋是超级烂的套路,不堪入目。但是,只要配合随人的狗屎套路,他们人人都能安全的离开。

  “这容易。”几个小部落头领微笑,大可以当着随人的面,打架斗殴辱骂什么的。

  “究竟谁能成为可汗,出去了之后再说,无论如何,不能让草原蒙受损失。”咄吉世道,十万大军覆没,参战的小部落个个损失惨重,天知道会不会被其余没有参加战斗的小部落吞并。

  “若是可以出去,我们就奉你为草原的可汗。”几个小部落头领也想到了这个问题,草原之上实力为王,他们的部落因为大量的战士死亡而没落了,其他部落才不会体谅他们是为了和突厥人的死敌中原人血战而造成的,只会欢快的吞并他们的部落,想要活下去,他们这些同病相怜的人联合起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何德何能?”咄吉世焦急的道,心里松了口气,废了半天唇舌,不就是为了等这一句。

  “你有勇有谋,又是除了可汗之外的第二大部落,你做可汗,我们心服口服。”几个小部落头领道,心服口服个p,谁知道咄吉世做了可汗,会不会找借口吞并了他们的部落,但和被其他部落吞并后砍死的下场相比,主动投靠咄吉世,咄吉世怎么都不可能立马砍死他们的,只要保住了性命,以后会怎么样,大家走着瞧。

  “若是我做了可汗,你们都会是我的大将。”咄吉世拍胸脯许诺着,要不是这牢房之中没有箭矢,他立刻折箭为,或者斩鸡头烧黄纸,结为异性兄弟也行。

  “以后,我就是始毕可汗。”咄吉世微笑着,前途灿烂,草原的历史的车轮终于开始转动了,谁也无法阻止他统一草原,占领中原的脚步。

  ……

  牢房中的突厥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期待已久的审问。

  操场中,数百骁骑卫士卒将他们团团围住,刀剑闪着寒光,两三百突厥人小心的挤在一起,丝毫没有逃跑的心思,不就是给牛羊赎人吗,逃个p啊。

  咄吉世和几个小部落头领打着眼色,看,那站在胡雪亭身边的肥头大耳,局促不安,衣服却又崭新挺刮的家伙,应该是某个商行的掌柜什么的,这次客串翻译了。

  “表明身份,你们将会得到和军衔相符的待遇。”胡雪亭翘着二郎腿,随意的道。翻译愕然的看着胡雪亭,什么是军衔?怎么翻译啊?看胡雪亭嚣张跋扈的样子,又不敢追问,只好胡乱翻译。

  “表明你们的地位,你们会得到咸鱼。”翻译骄傲无比,意思应该差不多,那个“骏咸”一定是咸鱼的意思,或者是盐,总之,是洛阳上层贵族的一种奢侈品,用盐制作的,昂贵无比,当然,若是搞错了也没关系,反正胡雪亭听不懂突厥话,突厥人听不懂洛阳话,还不是由着他胡说八道。

  咄吉世等人死死的盯着那个翻译,好几个小部落头领差点跳起来,你不行,我来!

  但想到装作不懂洛阳话,显然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说不定胡雪亭就会傻乎乎的当着他们的面,说出什么中原人对付草原对付皇帝对付宇宙的绝密计划呢。所以必须忍,必须装作不懂洛阳话,必须欢天喜地的得到“咸鱼”!

  “我是某某某部落的头领咄吉世。”咄吉世用突厥话回答道,脸上努力挤出谄媚中带有骨气,骨气中带有傲气,傲气中带有傻气的表情。老子就凭这个表情,就可以去做影帝了。

  “我是某某某部落的头领某某某。”几个小部落头领同样挤出了尊贵又低贱,自豪又卑微,伟大又渺小的神情。

  传说中,每一个中原的官员再无能再昏庸再**,对待这种复杂的神情,一定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大笑着认为彻底征服了这些草原的软蛋,或者认为某个软蛋可以利用,不用怕反噬什么的。多少传说中的人物,就是靠这个复杂的神情,从此走上了人生巅峰。

  翻译听了,一脸惊喜的转头对胡雪亭道:“这几个人是千夫长,恭喜官爷,抓了几个千夫长!”

  咄吉世等小部落头领的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丫的到底懂不懂突厥话?老子已经用最靠近中原的突厥地方话,放慢了十几拍,用最简单的词语描述了,你丫竟然还全部听错了!

  翻译看了一眼面色古怪的咄吉世等人,给了一个“老子对你们多好,放心,老子一定可以搞定”的眼神。老子虽然一句都没有听懂你们说的话,但是,老子纵横商场多年,最懂的就是察言观色了,看你们几个服饰华丽,器宇轩昂,一大群突厥士卒只敢站在你们的背后,就知道你们一定是突厥人当中的头头了,所以老子说你们是千夫长,一定错不了!

  咄吉世等小部落头领恶狠狠地看着翻译,这个家伙以后敢在草原出现,一定砍死了他!

  “你去问他们,地盘在哪里,有多少人,有多少牛羊,最大的部落是谁,草原中谁有可能做下一个可汗,谁和谁有仇,还有,拿地图去,让他们在地图上指出位置。”胡雪亭道。

  咄吉世等小部落头领努力板着脸,中原人果然又是这一套,千万不能笑,会被看穿的,快挤出一张上当的脸。

  翻译擦汗,这么复杂,怎么问啊?他看看胡雪亭,想到胡雪亭杀人的凶狠,打死不敢说他不会翻译,只能飞快的用突厥话问道:“你们吃过了吗?”

  咄吉世和小部落头领们死死的盯着翻译,这个时候再不明白这个翻译只会几句话,做生意全靠打手语,那就是白痴了。指望这个家伙翻译复杂的地盘,地理,人口,牛羊,仇恨,政治军事什么的,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更糟糕的是,用p股想都知道,这个该死的翻译一定会假装听懂了他们的突厥话,然后转头胡说八道一番。

  难道,完美的将计就计的计划,就要毁在这个狗屎的翻译身上!忒么的太狗血了!

  “怎么办,是继续装,由着他胡说八道,还是暴露我们会洛阳话?”某个小部落头领眼睛看着那翻译,好像在回答问题,却说着完全不相干的话,反正那个狗屎翻译只会说“吃了吗”“早上好”“五文钱一个”等等的词语,根本没有必要担心他听懂他们的交流。

  几个小部落头领面面相觑,该死的,to 暴露  暴露,that's a question!

  咄吉世淡然扫了他们一眼,需要考虑吗,当然是暴露!暴露了他们懂得洛阳话,大不了再也没有办法听见中原人当面说出阴谋诡计什么的,计划的其他部分一点影响都没有;不暴露,天知道那个翻译会胡说八道什么,说不定胡说了他们的地盘地理人口等等,却和随人密探汇报的资料不符合,被当做故意欺骗随人的审问,然后砍了脑袋,杀一儆百呢?反正“只是”千夫长,杀了就杀了。

  咄吉世淡定的开口,用标准的洛阳话道:“蛮夷小民咄吉世,是某个突厥部落的头领,官爷若有差使,小民愿意效犬马之劳。”

  “你是部落头领,刚才为什么不说?”胡雪亭问道。

  面对着胡雪亭冰冷的充满了质疑的目光,咄吉世看了一眼汗流浃背的翻译,淡淡的道:“小民说了,可是官爷的翻译是个饭桶。”

  那翻译愤怒的指着咄吉世,跳脚道:“官爷,不要听他胡说,他刚才没有说自己是部落头领,小人绝不敢欺骗官爷!”

  “小民胆小懦弱,想要隐瞒会洛阳话的秘密,小民有罪。但小民若是再不出声,只怕这翻译胡说八道,误了官爷的大事。”咄吉世淡定的拱手,可谓是合情合理,实话实说了,就不信胡雪亭不信。

  胡雪亭斜眼看翻译,翻译脚都软了。“站在一边,把你知道的草原的事情,全部写下来,若有虚言,本座拿你的人头当球踢。”

  翻译急忙退下,拿了纸笔,疯狂的开始写字。咄吉世暗暗冷笑,这些话也是说给他听的,有那翻译的口供,他若是胡说八道草原的事情,立刻就会被揭穿。不过,咄吉世丝毫不担心,因为他没想在众所周知的事情上捣鬼。

  “官爷,小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咄吉世态度认真又谦卑。操场中的突厥人紧张的盯着他,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咄吉世出面和随人沟通,能说什么呢?

  “一定是在谈判赎金。”某个突厥士卒期盼的看着咄吉世,嘴里低声道,也不是说给谁听,只是不说觉得心里憋得慌。

  “是,一定是中原人要价太高。”另一个突厥士卒死死地盯着胡雪亭和咄吉世,只觉中原人太贪婪了,部落头领都受不了中原人的价格,不得不出面谈判了。

  “我只有一头羊,超过这个价格,我绝对不接受。”那认为中原人占了便宜,草原人吃亏,从此在突厥俘虏中臭名远扬的突厥士兵大声的道,价格若是高了,他可不承认。

  他的声音太大,立刻有骁骑卫士卒过来,狠狠的一刀背砍在他的脑袋上,砸的他头破血流,他也不敢叫嚷,急忙挤出笑容,努力的向着骁骑卫士卒笑,以示友好,绝不闹事。骁骑卫士卒这才冷冷的走开。

  周围的突厥士卒冷冷的看着那士卒,活该。

  “要是谈不拢价格,会怎么样?”有个突厥士卒忽然颤抖着问道。

  谈不拢价格,还能怎么样,当然是砍死了!草原上这种事发生的少吗?

  一群突厥士卒脸色大变,人人颤栗不安,死死地盯着高台上的咄吉世,无论如何,都要谈拢啊!

  “我有一百二十头羊,不,我有一百二十一头羊!”那完全不像是突厥勇士的人,不顾脑袋上的鲜血,愤怒的盯着高台上的咄吉世,为了一点点牛羊,至于讨价还价吗?草原的规矩,能够付的出赎金的走人,付不出的掉脑袋,一人管一人的事情,凭什么和所有人捆绑在一起。

  几个小部落头领紧张的听着咄吉世介绍着草原的部落,以及各个部落头领之间的恩怨,在他的口中,他们几个人互相之间有深仇大恨,杀父杀母夺妻夺子那是小的了,很多仇恨太深太龌龊,都不能说出口,总之,是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次出征,其实小民是反对的,中原和草原世代友好,为何要为了李建成的好处,互相仇杀?”咄吉世的眼神哀伤无比,“突厥人占领中原,又有什么用?中原又没有草原,到处都是城市和河流,根本不能放牧,我们的牛羊吃什么,难道饿死吗?可汗入侵中原,根本是本末倒置!”

  胡雪亭用力点头,有道理。“来人,给他上茶!”

  那个随人的女官信了!几个小部落首领极力忍住胜利的大笑,玩命的挤出嫌弃中原的神情。只要胡雪亭认为草原人个个都是白痴,只喜欢草原和牛羊,根本不想去中原,那么利用他们牵制和祸害草原的可能性立刻上升几十个点。

  咄吉世继续道:“他,他,还有他,个个都不想进攻中原,可是,可汗就是可汗啊,我们不能不听,否则可汗就会杀光我们的小部落的男人,抢走我们的部落的女人,孩子,牲口,我们的部落就会灭亡。”

  咄吉世小心的打量胡雪亭,见她不断地点头,显然信了,就像再加把油,说一些就因为大家不想打仗,结果没有奋力厮杀,所以十万突厥铁骑,才会被随人全部干掉的叹息,话都到了嘴边,猛然又咽了回去。

  该死的,差点玩脱了!这种话是能说的吗?这是抹黑眼前这个女官以及雁门关所有骁骑卫将士的功绩!简直是找死!

  咄吉世智力飞快飙升,道:“……我突厥铁骑纵横草原,却在这雁门关前,被官爷的神勇将士剿灭,这是上天对可汗的惩罚,鸡蛋碰石头,哪有不碎的道理。”他长生叹息着,不断地摇头。“小民等爱好和平,喜欢草原,享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小部落,终究是对的啊,草原人绝不能和强大的中原人作对,更不该去没有水草,不能放牧的中原。”

  胡雪亭用力点头:“汝等蛮夷,能够知道我天威,果然是有些见识。”

  咄吉世惭愧的跪下,用力的磕头,台下几个小部落头领大喜,这是成了一大半了,急忙向身后的突厥士卒们打眼色,众人一齐跪下,仓皇的对着胡雪亭磕头。

  “我没有去过草原啊。”胡雪亭叹息着,“不知道草原是什么样的,就是一片草地吗?”

  咄吉世微笑着,就知道中原人没见识,微笑着开始介绍草原的风光。“……山上树林很茂密……一望无际的绿草啊,太阳落下的时候,美丽极了……某某河水清澈极了,能听见河水叮当的响……某某部落的人会做特殊的奶酪……”胡雪亭不时羡慕的问长问短,又在地图上指着,大概在哪个位置,羡慕周围的部落好运气,能够见到这些美景。

  “草原是个爱好和平的地方啊。”咄吉世微笑着,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仔细的形容过草原的风光,该死的,这个女人怎么听不厌啊,都说了一两个时辰了,茶水倒了好几次,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台下的突厥士卒们从大气都不敢喘,死死的盯着台上,到麻木的看着高台上的咄吉世和胡雪亭,只觉两个人为了一点点牛羊,讨价还价这么久,实在是太不爽快了。

  “要价一定非常的高。”某个突厥士卒无精打采的道,不然不至于谈论这么久。

  “我饿了。”某个突厥士卒站都站不住了,终于坐到了地上,几天没吃饭,要不是有活命的希望支撑着,他根本做不到站这么久。

  “水都没有。”某个突厥士卒期盼的看着周围的骁骑卫士卒,好心给口水啊。

  高台上。

  咄吉世说了许久,终于再也说不出什么新的花样了。胡雪亭叹息了,转头问道:“那个谁谁谁,都记下了?”某个骁骑卫士卒用力的点头。

  “核对了,要是没错,就给张镇周送去。”胡雪亭道。

  咄吉世猛然脸色大变,惊恐的看着胡雪亭,道:“你……你……你只是想要问草原的地理和部落位置!”

  胡雪亭奇道:“当然!不然呢?”要不是为了画一张比骁骑卫手中的地图更详细更准确的草原地理和部落图,谁有空废话几个时辰。

  咄吉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被耍了!“你想入侵草原?”他沙哑着嗓子问道。

  “胡说,什么叫入侵?明明是解放!”胡雪亭坚决不承认,我们是正义的一方,一切是为了可怜的草原百姓。

  咄吉世完全没心情和胡雪亭计较什么正义还是邪恶,他颤悠悠的转头看高台下的几个小部落首领,几人同样脸色惨白,胡雪亭的目的既然是进攻草原,又怎么会放他们回去?

  “你不知道让草原内讧,是最好的办法吗?”咄吉世没忍住,恶狠狠的问道,不需要花中原一兵一卒,坐看突厥人自相残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什么的,那是上策中的上策。

  胡雪亭大惊失色:“谁告诉你让草原内讧是最好的办法?”

  当然是中原的所有谋臣大将外交家军事家哲学家!

  “不明觉厉,忽悠人的东西你也信?”胡雪亭更惊讶了,放在世界范围,扶持傀儡(政)府的事情多的是,时间长了不敢说,顺顺利利的躲在幕(后)指挥十几二十年的多的是,但是,那是跨越了一个太平洋大西洋才有的效果!华夏历史上,边境相接的,以为可以以夷制夷的,就极少有真正成功的,副作用却无限的大,时常被对方反应过来之后,加倍打得满地找牙。相反,以蛮力进攻,死伤无数的,成功的例子却不少。

  “不能直接用拳头打到对方疼的,谁服你?”胡雪亭冷笑,不打得突厥痛不欲生,小儿止哭,突厥怎么可能惧怕中原。

  “你打算杀了我们吗?我们可以付出高昂的赎金的。”咄吉世决定最后努力一把。“我们只是一群野蛮人,又是官爷的手下败将,放我们回草原,不会影响官爷征服草原的大局,但有无数的牛羊骏马,一定会影响官爷的人生。”

  “不需要,你们牛羊都会是本座的。”胡雪亭摇头,张镇周杀入草原,还怕没有牛羊?成群的牛羊骏马,会被辅助军队送回雁门关。

  咄吉世死死的盯着胡雪亭,不是他愚蠢,而是打死没想到胡雪亭愚蠢到要去草原深处送人头。“你进入草原,只有送死。”没有后勤,客场作战,区区雁门关的军队敢进入草原,唯有送人头而已。

  “本座连突厥牙帐都杀进杀出,还怕草原?”胡雪亭大奇。

  咄吉世和几个小部落头领死死地盯着胡雪亭,颤抖着问道:“你竟然是……”

  胡雪亭笑眯眯的看着两三百个坐在地上喘气,莫名其妙又麻木的看着她的突厥士卒们:“来人,带下去,全部杀了!”

  咄吉世和几个小部落头领面如土色。

  “哦,说错了!是打散了,送到定襄郡去做苦力,盖城墙,挖矿,开荒!只要不给他们接触马匹的机会,他们还能客串牧民。”

  都杀了?太浪费了!突厥人不是人啊!开荒需要太多的苦力,有一个算一个,绝对不能放过。

  “本座要草原的每一寸雄伟的城墙下,都有蛮夷的血肉!”胡雪亭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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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上一章被锁,在我昨晚修改了“(火)枪”二字,顺利解锁。这两个字不加括号,被(系)统扫描到后,判定锁章节了……好吧,那是我自己作死,忘了……不是涉及民(族)问题,真是万幸。

  影响部分读者及时阅读,真是抱歉。

  . 自查修改错字。

  . 修改错字,感谢读者“明致”捉虫。

  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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