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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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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暖的太阳照射在身上, 时间久了, 就觉得暖洋洋的,舒服得不想动弹。这春天果真是个舒服的日子啊。

  “娘娘, 一眨眼,就会到了夏天的。”几个宫女笑着,余杭的气候, 春夏可不太明确, 刚过了冬天,老棉袄还脱了没几天,就觉得阳光火辣, 好像快要是夏天了。

  萧皇后笑着, 南方和北方的差距真的很大啊。

  萧瑀看着手中的消息, 微微摇头。杨暕却大笑着:“舅舅说的最后能做的事情,就是这件?”一直听萧瑀说着, 杨広大军出征辽东之后, 江南东道唯有一件事情可以做,还以为是什么呢, 原来不过如此。

  “就是这件事。”萧瑀笑着,杨暕还是嫩了些, 看不出这最后一件事当中的奥妙。

  “本王怎么会看不出来?”杨暕不太服气,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他早已不是以前的他了, 这种小手段, 他看得很清楚。

  “哦,那你说说看。”萧皇后问道,儿子要是能干,当娘的也可以放心些。

  杨暕急忙端正了些,严肃的道:“李建成号召天下群雄保家卫国,共抗外敌,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有外敌入侵我华夏,华夏内所有人,不论是大随,是北周,是北齐,还是其他有狼子野心的人,在共抗外敌的旗帜之下,谁敢反对?”

  “反对者,就是不顾天下百姓,不顾民族大义,不顾国家大义,彻底的投靠了外贼!”

  杨暕看着萧皇后和萧瑀,两人都微笑着看着他,鼓励他说下去。“李建成打出道德大旗,胡雪亭就不太好对他下手了,否则胡雪亭就是破坏共抗外敌的大事,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李建成被胡雪亭联合张须驼围攻的危局自然瓦解,还带上了以天下为重,以民族为重的光环,有识之士纷纷投奔太原,太原成为天下英雄心中的圣地。”

  “胡雪亭若是敢继续进攻李建成,只怕天下谁都不会答应,胡雪亭敢逆天行事,天下英豪定然群起而攻,胡雪亭的丹阳大军立刻飞灰湮灭。”

  杨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骄傲,笑道:“看李建成要迎战西突厥,而不是东突厥,其实也是很无奈的。”东突厥距离太原近,西突厥距离太原远,李建成舍近求远,只是因为张须驼和骁骑卫的主力都在北面和东突厥对抗,李建成若是敢去和东突厥开打,时刻要担心被张须驼背后捅刀子。

  “为了自保,选择迎战西突厥也是无奈之举。”杨暕微笑,单纯的以为西突厥远,李建成可以敷衍了事的,那就太单纯了。有心敷衍了事的,就是北上和东突厥作战,同样可以敷衍的,随便和东突厥玩个静坐战争,就能拖延好几年。

  萧皇后欣喜的看着杨暕,儿子果然出息了些,看透了李建成的行为。杨暕背负双手,抬头看天,脸上平平静静的,他没有转头去看周围的人,但却感受到了无数道佩服和崇拜他的目光。

  “我苦苦的思索对方的每一个举动,终于成功了。”杨暕的眼睛微微的闭上,看着刺眼的太阳,想要变得聪明,想要让人觉得充满智慧,想要人佩服,就是这么的简单。

  “我的天性聪颖无比,我将用我的双手,协助父皇打造全新的大随,我将成为万民拥戴,当之无愧的新帝!”杨暕缓缓的转头,看萧瑀,下一刻,萧瑀就会捋须长叹,“你终于成长起来了,我已经老了,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然后,他当然会以最真诚最谦恭的神情,最优雅最有礼貌的姿势,拿起案几上的茶壶,满满的斟上一杯,递到萧瑀的面前,盯着萧瑀的眼睛,“没有舅舅,哪有我今天?舅舅以后还要多多提点小侄。”ok,大家都有面子,君臣和睦,从此共同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

  杨暕盯着萧瑀,萧瑀果然开始捋须准备开口了。杨暕急忙微微挺直了身体,眼角的余光四处的找茶壶,该死的,怎么桌上没有茶壶?那茶壶的宫女和太监呢?

  萧瑀捋须,笑着道:“那么你说,胡雪亭会不会停止杀向太原呢?”

  杨暕微笑,就要回答“当然”,忽然一怔,汗如雨下。

  “是啊,你怀疑了吧?胡雪亭可是疯子,和一个疯子讲道理,可不容易啊。”萧瑀微笑。

  杨暕用力点头,猜不到疯子怎么做,可不能怪他。

  “那么你说,李建成有没有考虑到这个可能呢?”萧瑀继续微笑。杨暕身上的汗水湿透了衣服,有没有考虑到呢?该死的,我哪知道!

  ……

  太原城。

  “胡雪亭一定会立刻停手。”某个门阀公子微笑着,满满的自信,所有人联合起来,放弃仇恨,共同对抗外敌啊,多么的高大上,简直是大义中的大义,谁敢不停手,就是卖国贼,就是汉奸,就是人类的叛徒。这么多顶大帽子压下去,不信胡雪亭不停手。

  “就算胡雪亭不停手,张须驼也会看清现实。”又是一个门阀公子傲然微笑,张须驼虽然名气不太好,但也是个识字的,肯定知道忠孝节义,说什么都不敢做出违背天下大义的事情。

  “区区胡雪亭千余骑兵,我北周大军还不放在眼中。”其余几个门阀公子也笑,他们饱读诗书,能文能武,随便带个三五千士卒,就能干掉胡雪亭的千余骑兵。

  “莫要托大,骑兵对步兵有攻击加成的。”一个门阀公子劝道,野战肯定不是骑兵的对手,但是,守护太原,那是轻而易举的。要是胡雪亭不识好歹,竟然鼓动骑兵攻打太原,不肖几日,就能耗尽胡雪亭的兵马,轻而易举的拿下了她。

  “总之,建成此计一出,太原是稳了。”几个门阀公子笑着,公开的场合叫“圣上”,私底下就直接叫“建成”,这是仔细想过的,可以在保持对“北周皇帝”恭敬态度的前提下,透露出一丝丝的亲密和警告。你丫别以为当皇帝了不起,没有我们,你当个p的皇帝?叫你圣上是给面子,你要是以为真的是皇帝了,哥几个分分钟废了你丫的。

  李建成看着众人,微笑着点头:“有诸位在,这太原定然稳如泰山。”

  “喝酒,喝酒!”众人举起茶杯,以茶代酒,互相敬着,丝毫不把胡雪亭放在眼中。

  “谈笑之间,樯橹灰飞烟灭,不过如此。”好几个门阀公子嘴角含着笑,可惜没有羽毛扇啊,不然挥几下一定超有感觉的。

  ……

  刘文静看着李建成,真心的佩服:“建成果然是天才啊,布局深远!”

  胡雪亭联合骁骑卫,南下北上,联合攻打太原?李建成其实不是很在乎。太原是真正的坚城,你倒是试试看啊,不打个三五个月,太原的城墙灰都没掉。但有东、西突厥的大军在,张须驼能够挥军南下攻打太原三五个月?只怕立马被突厥大军前后包抄,杀得干干净净。

  李建成号召所有人放下仇恨,一致对抗外敌,目的根本不是为了胡雪亭。

  “我必须洗白太原李家勾结外敌的嫌疑。”屋内只有李建成,刘文静和李神通,李建成坦诚说出他的计划。

  “要想夺取天下,必须占据关中,闭关自守,坐视中原群豪自相残杀,这是我李家夺取天下的根本。”李建成道。这点毫无问题,是太原李家的核心反复讨论的结果,关中只要守住几个雄关,中原地区打死打活都和他们没关系,用不了几年,中原地区的人口就会在战火中消耗一空,想要组建大军,也要用到娃娃兵了。而关中丰富的人口,精锐的军队,就能随便干掉精疲力竭的中原群雄。

  “想要夺取关中,就必须夺取长安。”李建成继续道。

  刘文静和李神通点头,白痴都懂得这个道理。只要长安到手,关中震动,谁敢不降?其余关中各县,传檄可定。

  “但是,长安在屈突通的手中。”李建成眼中精光四射,屈突通老于军阵,号令严明,以太原李家如今手中的军队,想要和屈突通硬杠,只怕是胜负各半。

  李神通和刘文静交换眼神,李建成这胜负各半的说法,其实是无视了一些劣势。攻打坚城,和防守坚城,哪里能相提并论?兵法有云十则围之,太原李家的军队要攻打长安,只怕会死伤惨重,却一无所得。

  “屈突通以一军之力,在天水郡迎战西突厥和西域二十七国的大军,战事定然疲惫,若我等突袭长安,虽然未必能攻克长安,但屈突通腹背受敌,失去大本营,军心涣散,只怕在天水就会大败。”

  “我军无需攻打,只要做出攻打的姿态,然后传信屈突通,愿意招降他,他见进退无法,唯有向我投降,这长安和关中,就不战而得了。”

  李神通和刘文静微笑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这点战略,其实是人人都看得见的,一点点的技术含量都没有。

  李建成继续笑着:“我等想的倒是美妙,但屈突通很有可能不肯投降的。”

  他一字一句的道:“因为,天下皆知,是我等招了各地蛮夷进攻大随!”

  “屈突通认为太原李家和西突厥联手,又哪里敢投降我太原李家,就不怕我反手就把他卖给了西突厥吗?”

  “屈突通若是不肯投降,选择了在长安死战,这损失就大了。”

  李神通缓缓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想想长安的高高城墙,他就觉得心寒无比,这是要死多少李家的忠心战士啊,而长安附近的富庶郡县也必然会被战火毁于一旦,这夺得关中又会有多少损失?

  “所以,我必须公告天下,我太原李家没有勾结外敌侵略大随,一切纯属其他人栽赃,才能让屈突通没有负担,心甘情愿的向我投降,献出关中。”李建成早已想得清清楚楚,勾结外贼这种名声,其实很容易洗刷的,喊几声抗敌就可以了。

  “好!建成果然是帝王之才,有谋略!”刘文静欢喜的称赞着,心里鄙视极了,平庸,真的唯有平庸二字可以形容,若是一定要打分,冲着认识这么久的面子上,顶多给个中等偏上的评价。

  招降屈突通的方式,太原李家的核心人物当中,早已不知道想过多少次了,详细的方案一抓一大把,这个方案属于最早提出的方案之一。但李建成如今是太原李家的老大,北周的皇帝,必须往死里夸奖。

  李神通叹息着:“建成果然是吾李家麒麟儿也!”李建成这小子心狠手辣,必须夸奖,否则后果难料。

  李建成微笑着摇头,这种好听话要是当真,那他早就实在某个小水沟里了:“洗刷名声,招降屈突通,夺取长安和关中,这只是眼前的利益,更重要的,还有长远利益。”

  李神通和刘文静继续严肃的倾听。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李家此刻没有横扫天下之相,天下群雄自然不在乎。”李建成微微叹息。

  李神通和刘文静有些尴尬,这话真是不好听啊,却也不得不承认。重新建立的北周,地盘其实也就是在太原附近而已,和高颖的北齐,杨広的徐州相比,北周地盘小,没有强大的军队,朝廷骨干力量也不堪入目。北周皇帝李建成,是年轻的官二代,在朝廷毫无功勋,民间也没人知晓,北周的一群门阀子弟大臣们更是默默无闻,别说民间了,放在门阀内部,几乎都没人知道。

  就北周这点小局面,有意争夺天下的人,几乎就没人把他放在眼中,很多人对北周的重视,甚至不如对胡雪亭的重视。

  胡雪亭打下了几个郡县,有钱有人,北周李建成打下了哪里,有多少钱和人?要不是有关中门阀余孽支撑,李建成的北周朝廷也就是和山大王一个档次,多关注一眼北周都是浪费时间。

  “但这种轻视,却很快就会变化。只要我等拿下了长安,占据关中,天下震动,人人都会知道我北周。”李建成有些惋惜,称帝太早了,影响大局,后患一个个出来了。

  “届时,自然会有人挖我等的老底,嘿嘿,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李建成的这个词语虽然不合适,但李神通和刘文静都知道李建成的意思。

  太原李家要是有了大好地盘,具有争霸天下的真正资格,就会有一大堆人希望打击和遏制太原李家,翻李家的黑历史,造成内部的分裂,那是最简单最容易的事情。什么李家勾结流民,血洗洛阳,什么李家勾结蛮夷,入侵大随,各种有凭有据又天下皆知的谣言,会疯狂的在关中地区流传,指不定就有一个门阀子弟野心膨胀,蹦出来四下串联,想要干掉李家,自立为帝了。

  “我太原李家可以不在意血洗洛阳,却不得不在意勾结东、西突厥,劫掠关中。”李建成的神色认真无比,刘文静和李神通同样认真的点头。

  血洗洛阳,杀了洛阳几十万人?爱怎么算在太原李家的头上都没有关系,李家甚至可以不辩解。天下百姓会因此对李家愤怒和抵触?别逗了,遥远的洛阳的事情,关那些一辈子没有离开故乡五十里的人p事?聊天的谈资而已。

  太原李家的核心在关中,只要关中百姓不在意洛阳的死伤,承认了血洗洛阳,竟然是有利无害的。为毛?协助关中被屠戮的门阀世家报仇,妥妥的地方(保)护主义啊,关中人怎么会认为太原李家做错了。

  但勾结东、西突厥人,劫掠关中,那就不得了了!关中人不恨死了太原李家的人才怪!

  “我太原李家绝对不能背上勾结东、西突厥人血洗关中的罪名,相反,我们要以拯救关中的英雄的面目,出现在关中人的面前!”李建成斩钉截铁,只要稳住了关中百姓,这关中就稳如泰山,这夺取天下,也就只是时间问题。

  刘文静的泪水从眼角缓缓的流下,他伸手抹去眼泪,嗓子有些沙哑:“建成,你已经超越了我了。”

  李神通双眼通红,用力的拍着李建成的肩膀:“我李家有建成在,终于可以称霸天下了。”

  李建成微笑着:“何以严重?我还年轻,经验不足,许多地方需要两位叔父多多的提点。”

  三人相拥而哭,谁都没把对方的话当真。

  ……

  胡雪亭会被大义所逼,不得不放下仇恨,携手共同面对外敌吗?

  “不会!”高颖斩钉截铁的道。

  “不会!”贺若弼点头支持。

  “不会!”李浑摇头苦笑。

  “不会!”杨広看着手中的消息,随便的扔下,又一次伏在辽东地图上。

  他们都太了解胡雪亭了。

  “但是,李建成很有可能蒙对了。”高颖说道,总有人运气特别的好,明明中间过程全部错了,竟然就是写了一个正确的答案。

  “也不过是拖延了几个月而已。”贺若弼道,躲过了初一,还有十五,难道李建成以为可以永远躲下去。

  “难说。”高颖皱眉。杨広这么一闹,各地的百姓中反响还是很激烈的,不少年轻的学子叫着要齐心合力对抗外族,大有谁敢动手抢地盘,谁就是外敌的奸细的意思。哪怕北齐已经公开复国,高颖和贺若弼还是不得不准备带兵抵抗外敌。

  “他们却不知道,老夫要是出兵,最担心的反而是杨広。”贺若弼冷笑,叛徒的大军顶在背后,谁能放心,杨広只怕反而不能全心全意的迎战高句丽了。

  “时也,命也。”高颖长叹,越是老了,越是觉得很多事情都是命运,个人怎么都无法对抗的。

  ……

  胡雪亭一路北上去太原,各地都得了消息。

  “胡雪亭要血洗太原!”有百姓低声道,一脸的神秘,这绝对是独家消息。

  “你落伍了!”另一个百姓冷笑,“胡雪亭要血洗沿途所有城池!”

  当年曹操的老子被人干掉了,曹操杀上徐州报仇,一路见人杀人,见村烧村,这胡雪亭怎么都比曹操凶残,怎么可能不杀光沿途见到的一切?

  “杨恕可不是胡雪亭的老子。”其余百姓反驳。

  “知遇之恩,重于泰山。”有百姓长叹,要是他被杨恕赏识,短短几年之内,从p民爬到了大官,甚至还称帝了,他也会为杨恕报仇的。

  “那么,我们怎么办?”有人惊恐无比,大随一乱,小地方到底归谁管,就有些莫名其妙了,都找不到官老爷出头。

  “让开所有道路,千万不要挡在胡雪亭的前面!”解决的办法简单的很。

  有人却冷笑,胡雪亭不过是一个妇孺,哪有胆子血洗百姓?还要不要名节了,还要不要做人了?

  “这是我们名扬天下的好机会!”几个年轻人聚集在一起,低声的商量。“我们只要拦在路口,阻止胡雪亭血洗太原,我们就会成为天下最著名的仁人义士。”

  “会不会有风险?”有人低声道,万一胡雪亭杀红了眼睛,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呢?他们小胳膊小腿,一刀下去,鲜血就清空了。

  “慌什么,我们不需要距离胡雪亭远着呢,我们只要注意前头的消息,若是胡雪亭真的敢一路血洗,我们立刻就回家睡觉,要是胡雪亭不敢血洗,那就是心有顾虑,我们发达的机会就来了!”有人看的更远。胡雪亭又不是傻瓜,肯定不会随便的背上卖国贼汉奸等等名头的,只是缺少别人给她台阶下,只要有人当面大义凛然的痛骂她一顿,她自然会翻身下马,认真的长揖到地,惭愧的道,“若是没有先生指导迷津,吾差点犯下大错!”再然后,自然是双赢了,胡雪亭有机会撤回洛阳,他们几个则或进入胡雪亭的权利中枢,或名扬天下,被其他势力睁相征辟。

  几人欢喜的点头,太有道理了!历史上有多少人是靠拦路劝谏,从此步入中枢的?丫的数都数不清啊!

  “发达的机会就在眼前,若是错过了,足够你们后悔一辈子!”有人低声道,眼睛发亮。其余人握拳,说什么都不能错过。

  “唯一的阻碍,是前面的人万万也不能想到了这一点!”有人嘴巴发苦,聪明人肯定不止他们一个,要是前头有人想到了,首先拦路劝谏胡雪亭,那所有的计划就全部失败了。

  几人面面相觑,神色悲愤,明明知道有巨大的机会,要是就这么被人抢了,那简直是不同戴天的仇恨啊。

  ……

  胡雪亭的千余骑兵不过走了百十里,距离太原还有十万八千里,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竟然有人敢挡住本座的去路,来人,全部杀了!”胡雪亭破口大骂,一群士卒看看胡雪亭又无可奈何的神色,只能叹气,“星君,冷静,冷静!”

  眼前拦路的百姓密密麻麻的,还个个拖儿带女的。

  “老爷!行行好吧。”至少五六千百姓或躺或坐的倒在官道上,挡住了道路。

  “我们已经好久没有吃东西了。”有人哭泣,有人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百姓都是洛阳周边郡县的百姓,洛阳大劫一起,周围的郡县若是有完好的城墙,百姓自然会留下来拼死保卫家园,若是没有城墙,白痴都知道大难临头,忙不迭的拖家带口的跑了。这逃出了洛阳百里之外,占领洛阳的流民倒是没追上来,自个儿却成了标标准准的流民,被当地的百姓排斥和驱赶,疾病,饥饿,寒冷,各种苦难接踵而至,更倒霉的是,不断的有各地的流民向洛阳靠近,与他们相遇。

  “你们从洛阳逃出来,为什么啊?听说洛阳到处是银子,只要到了洛阳,怎么都不会饿死吗?”外来的流民惊讶的看洛阳周边跑出来的人,当真是“城外的人想要进去,城里的人却想要出来”啊。

  “那些贼人没人性啊,杀人抢女人,还吃人啊!”洛阳周边的难民毫不犹豫的添油加醋。

  半真半假,以及胡言乱语之下,这停留在洛阳百里外的流民就越来越多了。没有爆发出抢劫当地的贼乱,已经是当地的官府赈灾得力,用一碗粥创造了奇迹了。

  “官老爷,给点吃的吧!”众人苦苦的哀求。

  胡雪亭脸色铁青,看着太原方向,若是杨恕在,肯定是不会允许她乱来的。

  “给你面子。”胡雪亭低声道。

  “来人!传令周围郡县,立刻拿更多的粮食出来赈灾,否则休怪本座心狠手辣!”

  “立即去洛阳周边百里之内,通知各郡县洛阳贼患已经剿灭!欢迎各地百姓回家。”

  “立即通知杨轩感,无论如何要打下粮仓!”

  “全军回转,护送百姓回洛阳。”

  千余骑兵跳下马背,有人分着干粮,有人把一些病重的人扶上马背。

  “雪亭!”灾民中,有个躺在地上的女子,努力的叫着,但嗓音嘶哑,声音就像蚊子叫似的。

  “娘子,你说什么?”一个男子抱起那女子,搂在怀中,关切的问着,又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是饿了?没关系,那些官老爷已经在分吃的了,我们很快就有饱饭吃了。”

  那女子闭上眼睛,眼角泪水直流,奋力嘶吼:“我不是你的娘子!”但这蚊子一般的声音,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听清。

  “唉,你可真是幸福啊,有这么疼你的相公。”周围的难民看着那女子和男子,随口的道。那男子笑得灿烂极了,用力摇头:“应该的,应该的,既然是夫妻,那自然要互相扶持,哪怕是人生最艰难的时刻,也要不离不弃。”

  周围的难民随意的点头,眼睛只管盯着分食物的丹阳将士,一点点都没有继续夸奖那男子的意思。不吃饱,谁有力气管别人的闲事。

  那女子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那男子伸长了脖子,期盼的看着慢慢靠近的分发食物的丹阳将士。

  “多谢军爷!”难民们拿到食物后的道谢声越来越近,终于到了那男女的面前。分发食物的丹阳士卒从包裹中掏出一个冷馒头,撕成了两半,交给了两人。

  “多谢军爷!”那男子认真的道谢,转头看女子:“娘子,我们有吃的了,快吃了!”把手中的馒头喂到了那女子的嘴中。

  分发食物的丹阳士卒有些感动,人言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世间还是有真情存在的,瞧,自己不吃,给妻子吃,多好的丈夫啊。

  “不用担心,我再给你一个。”那丹阳士卒又取出了一个,递给了那男子。

  “多谢军爷。”那男子大口的吃着馒头。

  那女子睁开眼睛,咬下了馒头,艰难的咽下,见那丹阳士卒就要走开,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声的喊:“雪亭!”

  也就比普通人的低声说话的音量,却足够让眼前的丹阳士卒听见了。

  “你认识星君?”那丹阳士卒一怔,敢直接叫胡雪亭名字的人可不多啊。

  “不认识,不认识。”那男子搂紧了女子,坚决的否认。那女子耗尽了力气,已经无力说话,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分不清是不是昏死了过去。

  那丹阳士卒仔细的看那女子的容颜和衣着,那男子却死死的护住:“军爷,非礼勿视,你就算救了我家娘子的性命,也万万不能盯着她看。”

  那丹阳士卒不理,继续仔细的打量那女子,更扯开那男子挡住女子脸颊的手臂。那男子极了,大声的喊:“官兵抢女人了!官兵抢我娘子了!快来人啊!官兵强抢民女了!”

  四周的难民有的神色愤怒,想要站起来呵斥和阻拦,却被亲友死死的扯住,有的却默不作声,难民的艰苦生涯已经消耗了他们的正义感。得罪了分发食物的官老爷,会是什么下场?饿死,还是砍死?是死一个,还是死全家?

  那男子使劲的喊叫,终于引来了其余丹阳士卒。

  “何事喧哗?”有将官厉声问道。

  那男子愤怒的指着身前的丹阳士卒,大声的道:“军爷,他想非礼我娘子!”

  那将官严厉的看着那丹阳士卒,手已经按上了刀柄:“你竟然敢调戏妇女?”丹阳竟然有这种垃圾!必须千刀万剐!

  那丹阳士卒瞅瞅那将官,道:“我听见那女子叫星君的名字,但这男子却不让她说话。”

  这就不一样了。

  那将官招手,立刻有数个士卒过来,扯开了那男子。

  “你认得星君?”那将官亲自问道。那女子闭真眼睛,一动不动,看来是真的昏了过去。

  “找星君来。”那将官皱眉。

  “官兵调戏民女咯!官兵强抢我娘子咯!大家快来看啊!官兵强抢民女咯!”那男子被几个士卒扯住,挣脱不得,却大声的喊着。

  那将官冷笑,看看地上的女子,看出了一些端倪。

  胡雪亭赶到,看了一眼那拼命大叫的男子,在看看昏迷的女子,皱眉看了半天,又打湿了汗巾,擦干净了那女子的脸庞。

  那女子慢慢的醒来,看见眼前的胡雪亭,眼泪簌簌的流下:“雪亭!”声音依然比蚊子叫还轻。

  胡雪亭道:“潘彤月,我来了!你再也不用怕了!”这个女子她认得,是洛阳遗孤院的潘彤月。

  “把那个家伙抓起来,严刑拷打!”胡雪亭揽着潘彤月的身体,取出食物,慢慢的喂她吃下。潘彤月听见胡雪亭的命令,又是泪水流下,却努力的吃着胡雪亭手中的食物和水。

  “救命啊!冤枉啊!官老爷抢我娘子啊!”那男子大声的叫着。几个丹阳士卒随手暴打,几拳之下,那男子就缩成了虾米。

  “官老爷抢我娘子啊!”那男子看着周围的百姓,依然奋力叫着,声音嘶哑无比。周围的百姓含泪看着他,官兵当众抢女人,如此善尽天良的事情,也就只有贼军做的出来。好几人默默的闭上眼睛,洛阳谁不知道胡什么无恶不作,杀人如麻,抢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在做,天在看,总有一日,胡什么会遭到报应的!”有人掩饰着眼中的愤怒,转头看着天空,老天爷一定会收拾胡雪亭的。

  “星君,要不要解释一下?”那将官低声问道,没得背了抢民女的恶名。

  “完全没有必要。”胡雪亭摇头,谁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半个时辰之后,潘彤月终于缓了过来,说话的声音也听得见了。

  “雪亭!”她哭泣着。洛阳大劫难之日,看见洛阳城中骁骑卫的紧急信号,村子里的骁骑卫将士遗孤立刻拿起了武器,和骁骑卫一起向洛阳突进,却半路上受到大量敌军的埋伏,浴血奋战,却始终不能冲破,一个个的将士倒下,唯有寥寥数人,终于借着黑夜突围而出。

  “然后,我就被裹挟在百姓当中,逃到了这里。”潘彤月哭着,她茫然的跟着百姓逃到了这里,很快就病了。

  “那个男人,他……他……”潘彤月泣不成声。

  一个女子落到流民之中,会发生什么事情?很多很多不敢想象的罪恶。

  “每次拿到了食物,他只在别人面前装样子,给我吃一口。”潘彤月哭着,那些好心人看遇到一个疼老婆的暖男,都会多给一份食物,然后,当然是全部被那个男人吃了。

  所以,在潘彤月饿得晕过去的时候,那个“爱妻的暖男”依然嗓门倍响,身体倍棒。

  “你替我杀了那个贼子!”潘彤月紧紧的握着胡雪亭的手臂,胡雪亭却没有感受到多少的力量。

  “好。”胡雪亭仔细的看着潘彤月,只看到了痛苦,以及报仇的决心,没有找到绝望。

  “官老爷抢我娘子!”那男子在地上继续的吼着,声音已经很微弱了,却没有因此停下。

  “来人,把他绑在柱子上。”胡雪亭下令。

  数千疲惫不堪的难民,以及闻讯赶来的周围乡村和县镇的官吏,诡异的看着胡雪亭,历来只听说男子抢女人的,没想到还有女人抢女人。

  “胡雪亭又有什么做不出来。”一些多少了解点胡雪亭的官员冷漠的道。

  “官兵抢我娘子!”那男子知道要受刑了,愤怒的喊得更大声了,就是死,也不能阻拦他伸冤。

  “就是到了地府,我化成鬼,也要找你报仇!”那男子对着胡雪亭怒吼,“你抢我的娘子。”

  “你的娘子?”胡雪亭问道。

  “她当然是我的娘子,我和她共患难,不离不弃,她就是我的娘子!”那男子道,在难民之中,捡了一个同样无依无靠的女人,这叫相濡以沫!这不是他的娘子,还是谁的?而且,他对她有多好,谁不知道?他从来没有骂过她打过她,时时刻刻的记挂着她,就算被官兵打死,他也绝对不愿意失去她。

  “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把我和娘子分开!”那男子怒吼。

  “你就算抢到了我娘子的身体,也抢不到她的心!”那男子大声的叫着,傲然看向周围的百姓,周围的百姓中不少人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潘彤月怒吼:“是你强迫我的!我根本不是你的娘子!”

  周围的百姓不傻,几乎是瞬间就知道了真相,不就是那男子趁着潘彤月又病又饿,然后一定要做夫妻吗?这种事情在难民当中又不稀奇,甚至是普遍现象。虽然这男子肯定是错的,但既然已经成了事实,生米煮成熟饭,那又何必斤斤计较呢?

  “官老爷,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们两人既然已经成亲,又互相深爱,你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一个老大爷颤颤巍巍的道,不管什么理由,成亲了就是一家人,那夫妻吵架,外人管什么?就算一开始是强迫的,现在不已经是夫妻了吗,夫妻之间,又哪里算是强迫的呢。

  “官老爷,他们都已经是夫妻了,你要替她多考虑啊。”有妇女认真的道,砍了那个男子,潘彤月就没了丈夫,就是寡妇,这是重点啊,万万要想清楚,就算这是潘彤月的意思,那也是她一时激愤,其余人要帮她多考虑,生活总要过下去,对不对?

  “我看他也还算是好的,何必斤斤计较呢?”有男子认真的道,一开始虽然是错的,但后面都是好的啊,多照顾那女子啊,没有抢走全部粮食,就是好人。

  “家事而已,我们不用管。”又是一个人大声的道。

  “两夫妻,一个多吃一点,一个少吃一点,算不上大事,干活的时候,男的也干得多啊,有危险,也有男的去保护女的啊。”又是一个人道。

  “我家也是这样过来的,现在不是生活的蛮好的嘛。”一个女子大声的道,她身边的男子用力点头,过程几乎是潘彤月的翻版,但现在照样夫妻琴瑟和谐。

  胡雪亭一眼看去,数千人难民中,以为这件事没什么了不起的,占了绝大多数。

  “真是有趣啊。”胡雪亭笑眯眯的。

  “潘彤月,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确定要我杀了他吗?”胡雪亭盯着潘彤月认真的问道,“不论你做任何选择,我都会带你回洛阳,生活是你自己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你不需要考虑我,考虑其他人的想法。”

  潘彤月怒吼:“你丫废话什么!砍了那家伙!”

  胡雪亭笑,下令:“刮了他。”

  千刀万剐之下,那男子凄厉的惨叫。周围的百姓或兴奋的看着,或惊恐的呕吐。

  “把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拉出来砍了。”胡雪亭指着刚才发表意见的那个老头和其中某几个人。

  “老汉一把年纪了,就算说出了话,你一个小姑娘,凭什么砍了我?”那老头大怒。

  “就凭我有刀,你没有。”胡雪亭笑着。

  数刀砍下,几个敢于仗义执言的热心群众惨叫着,挂。

  “来人,带上全部粮食,只带这个,这个,这个……”胡雪亭指着支持砍死那男子的难民,“你们或许是装出来的,但是,你们运气好,本座希望你们一直装下去。”

  “其余人全部抛弃,又不认识他们,关我p事!”胡雪亭认真无比。

  数千难民愕然的看着胡雪亭,附近乡镇的官吏瞪圆了眼睛,第一次看到草菅人命的官员!

  “回洛阳!”胡雪亭大声的下令,骑兵带着部分人回转,留下数千难民哭爹喊娘。

  “没有天理啊!”

  “没有王法啊!”

  “老天爷会惩罚你的!”

  “胡雪亭,你是王八蛋,生儿子没□□!”

  “胡雪亭,你不得好死!”

  “你会遭报应的!”

  咒骂声中,胡雪亭脱离骑兵,单骑一拐,继续向北进发。

  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要当女帝,谁反对,谁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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