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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谁都是有故事的人


  梅子离开的当晚,我独自躺在黑暗的墓区喝酒,一缕微弱的月光映得我的影子变了形,影子变得又细又长,与周围的黑暗融在了一起。

  这种心境无法道出,我乱糟糟的不知道该去哪里,这时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拿着权杖的小天使,细声细气地说:“想她就去找她吧?”

  这时立刻就冒出了一个长角的小恶魔,三两下锤死了小天使,对我说:“女人就是衣服,换掉旧的总有新的!”

  我一掌拍死了这只小恶魔,把一切的念头都淹没在了酒精里。

  后半夜,我打着酒嗝回到了宿舍,好在现在有了自己的单间,这种困惑的样子不至于被同事们看见。

  酒量不好的我喝一点就头疼,就连做梦也比平时痛苦,梦里的我正在等一个客户的电话,而铃声响起来时我却怎么都无法接听,我不停地按着通话,但电话还是不停的响着,急的我头像炸裂一样的疼。

  最终我还是被铃声吵醒,宿醉的头疼让我努力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地方,我拿起电话看了一眼,是许宜娜打来的。

  “你到哪里去了!?”许宜娜生气地问我。

  “我…不小心睡过了。”我嗓子像被火烧过一样,声音沙哑又干燥。

  许宜娜问我:“你嗓子怎么了,病了吗?”

  “没,没有,就是刚睡醒嗓子有点不舒服,我马上就来。”

  我用脖子夹着电话,单腿一蹦一跳地穿着裤子,这姿势很费劲,才刚穿上一条腿就累得直喘气。

  “不舒服就休息一天吧,这段时间你也一直都没休息就当今天给你放假了。”许宜娜严厉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没事的,我马上就来。”说话间我已拱着身子全身重量压在屁股上,高高翘着两条腿,眼看就要穿好了。

  “行了!你休息一天吧。”电话那边传来了忙音。

  我尴尬地看着穿了一半的裤子,又脱了下来,结果刚躺下没一分钟就觉得宿醉的头疼得炸裂,于是我又把裤子穿了回去。

  那就出去转转吧,反正这么久了也没休息过,我像个还有半年就要退休的老头一样,端着大茶杯左右晃着,最终,我还是选择去最繁华的商业街散散心。

  临近五一,此时的人民商场热闹非凡,不少商家都动起了脑筋,让店员穿着卡通的狗啊熊啊狗熊啊的布偶服装在门口跳舞,引得不少球球蛋蛋的熊孩子偷偷上前踹一脚,然后尖叫着跑开,边跑边叫喊着“你来抓我呀!”

  这里没有了瞎哥的声影,仿佛瞬间提高了两个档次,唯独就剩那些发传单的在抹黑着市容。

  营销一部的经理张爱玲不知道啥时候霸占了这里,她还摆起了一张展业桌,头顶像模像样的拉了一条雷人的横幅:殡改领路人,烈火中永生。

  现在到处都在倡导退耕还林节约土地,因此墓地行业也响应了号召,为了留有更多的土地给后代而提倡火葬,张爱玲的横幅也就是这个意思,只不过看起来有点像传销组织。

  “大婶您想过吗,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张爱玲嘚吧嘚吧地对着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聊着全世界的智者都讨论不出正确答案的问题,那神情简直就是“瞎哥二代”。

  大婶眼神迷离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张的。

  张爱玲猛地甩起她那头二十岁的长发,大喊道:“是精神!”刹时把大婶吓得不轻。

  大婶半天才缓过劲来,操着一口浓烈的家乡话说道:“俺就是在团场种地的,恁和俺舍(说)这干啥?”

  张爱玲贴近大婶,一脸严肃地说:“那您就更应该给后代留点啥了,对不?”

  大婶眼神迷离道:“留啥啊?”

  张爱玲砰地一声,把一个硕大的骨灰盒砸在桌子上:“留下你的精神!也就是骨灰!大婶我现在和你说,咱今儿先把骨灰盒买了,将来等你火化了以后装到这里,瞧瞧!倍有面子!”

  我被雷得差点把嘴里的烟头都吃下去。

  大婶气得指着张爱玲骂道:“恁就窜吧,恁这个鳖孙,俺还没死咧!听恁忽悠,舍完了就把鸡蛋给俺!”

  张爱玲也不恼,笑嘻嘻地从桌下掏出一个鸡蛋,很不要脸的用胶带把她的宣传页粘在鸡蛋上,“大婶!有需要就打这个电话哦!”

  大婶拿着鸡蛋逃离了现场,这时我才发现张爱玲的桌子下面还有个小牌子,写着“殡葬讲座送鸡蛋!”

  张爱玲见到我,笑嘻嘻地说:“哟!这不是渣男么,这么快就从阴影里走出来啦?”

  她带了个新人徒弟,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估计听不懂师父是在损我,于是也很有礼貌的有样学样,“渣男经理好…”

  我:“……”

  张爱玲拍了小徒弟两下,示意让他自己发传单去,给我让了个座。

  “这徒弟有点木讷啊。”我指着那个愣头青徒弟,“带得出来吗?”

  “慢慢来吧,起码态度挺认真的。”张爱玲说到这却突然问我:“南宫梅那个小姑娘为什么走了?”

  我:“狗蛋没和你们说吗?”

  她摇了摇头:“他那大嘴巴说的话我点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感激道:“还是你了解我…”

  “咱俩认识多久了,我能不了解你?”张爱玲笑嘻嘻地推了我一把,“要我猜啊,肯定是你对梅子这小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然后被娜娜发现后一气之下就把她开除了!对不?”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半天张不开嘴。

  张爱玲自语道:“哎…我们这个年纪啥事没经历过,当年我家那口子天天被一文工团的小姑娘追着屁股后面跑,后来…”

  我忙问:“后来呢?”

  “后来?”张爱玲不屑地笑笑,“后来我给他们文工团每人都写了一份匿名信,就说这个小姑娘不检点,天天缠着人家有妇之夫,然后整个团的人都知道了。”

  我笑道:“呵呵,你真够损的,人家姑娘脸皮薄,这么一折腾哪还能再留下来啊,肯定跑了对吧?”

  张爱玲甩了下头发,淡淡地说:“没跑,自杀了。”

  她见我接不上话,于是继续说道:“哎…你们年轻人就是脸皮薄,整天嘴里爱这个爱那个的,真遇到点啥事啊,个个却都怂得不敢吭声,一点敢爱敢恨的样子都没有!”

  我不禁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年芳四十有余却活得比二十岁还潇洒的女人…

  半响,我小声说:“哎呀…也不全是这个原因,只是…”

  一想到曾经在梅子身上发生的事,我顿时沉默了。

  张爱玲大大咧咧地说:“行了!有啥就说啥!我啥事没见过啊!”

  我心里斗争了很久,缓缓说:“销售是她第一份工作。”

  张爱玲:“看出来了。”

  我:“她以前不喜欢上班,不过后来慢慢地喜欢上了这里…额,我猜的。”

  张爱玲:“看出来了,不然她也不会琢磨出那么多邪门歪道。”

  我:“她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女孩…”

  她终于忍不住了,“麻烦你说重点!二十字以内!”

  我寻思着怎么能把这事说得好听一点,琢磨了半天,放弃了,终究还是词汇量没那么大,于是直截了当地说:“她曾经进过少管所,是个有案底的姑娘。”

  张爱玲一点都不显得惊讶,“就没了?”

  我楞了一下,“没,没了啊?”

  “嗨呀!就这事啊?”张爱玲从我手里拿过烟头,猛吸一口气直接弹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烫到了一个正在划别人汽车的熊孩子,熊孩子立马大哭了起来。

  我俩继续装作没事人一样聊起了天,我问她道:“听你话意思…这不算事?”

  张爱玲说:“大家都是社会人,谁能没点历史啊。”

  她说这话时的那股潇洒劲一点也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但她历经世事的背后却又仿佛连头发丝里都藏着故事。

  我们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题,当我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张爱玲正在唾沫星子横飞地对我吹起了牛皮,“进了那地方,别人都会问你怎么进来的,你要说因为犯了重伤罪!人家一听你这人犯了这么牛皮的事,就不敢动你了!”

  “行了,不和你扯了。”我也懒得听她当初的那些丰功伟绩,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去把她再找回来吧。”

  “啊?”我转过头看着她,“你说什么?”

  她对着我指了指心窝,“大家都是男人,谁还不懂谁啊?”

  我愣住了,她明明就是个女人啊…

  当我离开时看见了张爱玲正眉飞色舞的给她那个愣头青徒弟讲着故事,不知怎么的我就想到了刚带梅子入行时的场景,心里有点微微的抽动。

  但最终我还是没有像张爱玲说的那样去做,因为我有一个最深刻的理由。

  对梅子只是我的一时冲动,而许宜娜,她却是我最初的梦想。

  我逐渐回到了工作当中,与许宜娜的关系也逐步变得稳定,但正当我习惯了这种生活时,却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好久未联系的人,南宫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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