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更新来了
容轩失宠了。
自打楚清离来了之后小公主已经放他鸽子好几次，早上不起来练武，中午不一起用膳，每天拾到好了就往外跑，天黑才回来，借口都是一成不变的。
“习武每天都可以，哥哥一年到头都见不了几次。孰轻孰重？”
容轩早上在宫门口堵她，小公主气定神闲，理直气壮地说完就跑了，只留给容轩一个轻快的背影，容轩看她一溜烟背影就消失在拐角，眼神越来越冷。胸口闷闷胀胀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就要咆哮出来，不过他一向情绪不外露，就算内心天翻地覆，脸上也永远看不出来什么。
唯独觉得胸口似乎被块巨石压得喘不过气，容轩独自在演武台站了会儿。冷风肃肃，刮在脸上生疼，他深吸一口气，肺腑之间凉意阵阵，传达四肢百骸，将那股沉重压抑冲淡，这才感觉好了些。
他脚尖一踢兵器架上摆着的枪戟，长戟凌空翻转，急速打旋降落，稳稳落入手中。
容轩手握长戟，目光微微出神。
这个时候，楚清乐要是看见了，一定会非常捧场的拍手叫好，她地情绪总是这么高涨，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她都能从中找到些许乐趣，好像简单的人看见简单的事就能非常开心。这样想着，容轩看到演武台下的空地，仿佛看到往日虚影。
楚清乐愁眉苦脸的扎马步，嘴里也不闲着，跟他东扯西扯讨价还价……
容轩心跳了一下，猛地挥出长戟，将那朦胧残影搅碎。
***
楚清乐坐上马车到楚清离的王府。
下人通报说十公主来了，老管家一把年纪了，还硬是要出来接。楚清乐惊了一跳，赶紧让人劝下。
王府的管家是当年宁贵妃尚未出阁时的宁家给她安排的陪嫁，宁贵妃入宫后感念他上了年纪，就将他安排在自己名下的庄子上做大管事，后来这些庄子大多都分到楚清离楚清乐名下，楚清离出宫建府后，老管家也被楚清离接到府上，成了王府管家。
老管家已年过七十是，身板还算硬朗，只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年中总有些头疼脑热，虽然楚清离面上说让他做管家，实则是给了给他体面，专门指了两个下人照顾他。老管家年纪大了，人多也管不了，幸而楚清离常年在军中，王府一切从简，尚能操持。
楚清乐带着侍女、侍卫浩浩荡荡走进中庭。老管家半道上迎上她。要行大礼，趁他动作慢，楚清乐赶紧让人拦住。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再闪了腰楚清乐就罪过了。
“哥哥在府上吧？”
老管家遗憾自己礼数没做全，引着楚清乐往花厅走，回道：“大殿下今日应卯，早早就进宫去了。”
这可两岔了。估摸着楚清离前脚进宫，楚清乐后脚出来，生生错过了。不过楚清乐并未多失望，她每日出来，想楚清离是一半理由，另一半理由则是为了躲避容轩。日日操练，她觉得骨头都快断了，过了几天舒服日子，楚清乐已经开始琢磨楚清离走后自己用什么借口拒绝继续习武了。
楚清乐被引到花厅，进去后只觉这花厅也不比外面暖和多少。老管家上了年纪步伐慢，在外面吩咐人多烧几个炭盆来，楚清乐落座后他才跨进门槛，楚清乐让人搬凳子请他落座，老管家时刻谨记规矩，执意不肯坐。
“谢小殿下厚爱，老奴身份卑贱，不敢与小殿下同室而坐，心中感念小殿下恩情，万死不能回报。”
楚清乐：“……”
虽然每次来都会听到老管家这样的言辞，她却始终没有习惯。稍稍等了一会楚清乐就手脚发凉，打了个哆嗦。房中燃着四盆炭火还是觉得很冷，金玉将楚清乐进屋后脱掉的银狐披风给她裹上，手炉里的炭也换上新的。楚清乐抱着手炉，缩着肩膀取暖。
早上起的太早，坐着就犯困，又困又冷，楚清乐就眯着眼睛靠在扶臂小小眯了一会儿，她印象里并没有睡多久。还能听到外面下人细微的谈话声。
本来就冷，睡着了更加畏寒。楚清乐醒后鼻尖都是凉的，手里暖炉已经温了，她将狐裘往脖子上拉拉，裹紧了低声问金玉：“几时了？”
金玉正要开口，老管家已悠悠的回道：“回小殿下，已巳时二刻。”
已经散朝了，估摸一会楚清离就回来了。
金玉倒了杯热茶给楚清乐暖身子，她捧着杯盏浅酌几口。一会外头来了个小厮，老管家出去听他耳语几句，折回来时禀报。
“大殿下不知小殿下今日来王府，散朝后又去了城外军营，怕是要忙到天黑了。小殿下若不先回宫？待大殿下得空了自然先去看小殿下。”
楚清乐怔了怔，微不高兴的搁下茶杯，想发脾气又没什么可发的。老管家也这么大年纪了，让她像在寿仙宫一般无理也要占三分，楚清乐做不出来。只能瘪瘪嘴道：“好吧。”
她并不是非要让楚清离腾出所有时间陪着她不可，只是很多时候她都感觉到，这个兄长似乎并不是那么喜欢自己，尽管所有人都觉得她们是亲兄妹，感情胜过常人。楚清乐却觉得楚清离对她和对别人都差不多，连对父皇，都是淡淡的。宫中传言不少，她多多少少都能听到一些，她就想，不管父皇喜不喜欢兄长，那都是她亲哥哥，父皇如果不对哥哥好，那她就加倍对哥哥好，总能将父皇亏欠的部分补回来。
因此每每楚清离回来，她都格外开心。起初楚清离也总跟着她胡闹，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楚清离总有那么多政务，再也没时间跟她一起胡闹着玩，次数多了，楚清乐都能看出他在躲自己。就像这次，她也不知道楚清离是知道她到王府故意躲着，还是真的军中有要务。
从一开始，楚清离对她的态度就一直是客气疏离，她拼命想对他好、亲近他，也不行。
上了马车，楚清乐仍在出神，仿佛想将过去逃避的问题统统想明白。
她若有所思地问金玉。
“哥哥他……是不是对我太冷淡了。”
金玉跪坐在车厢地垫子上拨弄炭盆里地炭火，闻言抬头道：“殿下怎么会这么想？”
楚清乐目光有有些困惑不解，嘴唇挣扎着想说话，金玉立刻道：“大殿下虽然回京，可临近年关，芷洬大人都忙得不可开交，何况大殿下如今是三军统帅，更加不能松懈。殿下是大殿下的亲妹妹，大殿下自然不会忘了殿下，连大殿下回宫也是先到寿仙宫看殿下，虽然大殿下总是冷冷淡淡的样子，但大殿下心中必念着殿下。奴婢虽然没读过什么书，却见过有些人，嘴上说三分，心中却念十分，也知道有些人天生面冷，心却热。大殿下和您同脉相连，其它殿下虽也与您一脉相承，可终归隔了一层，这世上您的至亲之人，只有陛下和大殿下。同样，大殿下膝下无子，他的至亲之人也只有陛下和您。”金玉一口气说了这通话，才缓声说：“殿下，您说，大殿下会不喜爱您吗？”
楚清乐轻声：“我也时常觉得自己想太多，我有四个姐姐，五个哥哥，只有他与我同父同母，我见他第一面就觉得亲近，想将我所有的东西都分享给他。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反应。”
楚清离九岁时楚清乐才出生，而没过两年宁贵妃就过世了，楚清离尚不足十一岁就被雾帝丢到军营，一路摸爬滚打三年，十四岁那年打了一场大胜仗，回京加封。他并不是这场胜仗□□劳最大的，但他是雾帝皇子中最早拿到功勋的，那时候很多人都以为雾帝将楚清离丢到军营是为了磨砺他，将来好继承大统，毕竟雾帝对宁贵妃一往情深，楚清乐一个公主都能捧上天，楚清离又为长子，品行兼优，是太子上选。
楚清乐记事起第一次见她亲哥哥，宫宴上那个小少年随众人一起跪在殿上，她看他眉目熟悉，挣脱乳母跑到殿中跪着的一堆人中拉着他的衣襟。
少年身量比同龄人拔高，即便跪着也能跟楚清乐视线持平，楚清乐捧住他的脸将他抬起来。
楚清离那时候看她的眼神很是诧异，还带着些不为人察的紧张局促。
看着他与自己相似的眼睛、鼻子、嘴巴，楚清乐高兴的笑了。
她被照顾的极好，胖嘟嘟的脸将眼睛都显得小了，笑起来弯弯的。她脆生生的喊他“哥哥”。
高座上雾帝扬眉，姜福禄笑着赞道：“小殿下真聪明，小小年纪就能一眼看出哪个是哥哥。”
雾帝也显得非常高兴，将楚清乐抱到身边，亲自照顾她用膳，楚清离也有幸第一次离他父亲这么近用膳。
雾帝喂了她两口，楚清乐就挣脱开，噔噔噔跑到楚清离身边让他喂。
楚清离明显有些手足无措，见雾帝挑眉似乎有些不耐，只好硬着头皮照顾楚清乐吃饭，自己全程没吃几口。
宫宴散后，楚清乐还带着他到自己住的宫殿，将自己珍藏的玩具分享给他。
楚清离捧着楚清乐塞给他的稀罕玩意，眼神都黯淡了。自那之后楚清乐一年年长大，楚清离官街功勋一年年累积，两人聚少离多，但楚清乐对这个兄长的亲近，是第一眼就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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