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寒啼四尊

　　夜半，火堆的火燃得也差不多了，四人呼噜声响起。曦儿小心地睁开了眼睛，就是现在。她慢慢起身，看见了蓝衫男子身旁的雪莲。如果此刻去拿，蓝衫男子便可能察觉，可是如果不拿，残影的伤就……曦儿很快便做了决定，她又捡了一些干树枝，小心翼翼的走到了火堆前，添起柴来，将火重新引了起来。四人中明显有人感觉到了她的动静，见她只是添柴，便又放松了警惕。曦儿拿着枯树枝，在火堆的这头捣鼓了一下，又到了另一边捣鼓了起来，不知不觉已经挪到了蓝衫男子身旁。曦儿侧目偷偷看了一下闭着眼睛的蓝衫男子，假意捣鼓着火堆，却将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伸向了雪莲。心扑通扑通地跳得飞快，仿佛世界的命运都握于此。她终于碰触到了雪莲，轻轻地把雪莲往身边拉近了一点，又近了一点，她终于拿到了雪莲！回头再看了一眼蓝衫男子，那男子依旧睡着。曦儿赶紧将雪莲抱在了怀中，继续换了个方向捣鼓火堆，然后假装打着呵欠往自己刚刚睡觉的地方走去。然而她并没有坐下继续睡，而是一点一点消失在夜幕里。

　　曦儿一直都是幸运的，至少到前一刻还是。燃烧的火堆非常不给力的“啪”的一声，惊醒了娘娘腔。

　　“快醒醒，那丫头跑了！”

　　四人立刻爬起来。

　　“这边！”绿衫男子指着雪地中的足印说道。

　　曦儿使足了劲向前奔去，天还没亮，她看不清路，冰天雪地，她只能凭着感觉拼命往前跑，可是不久便感觉到了后方的微光。接着便是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一人落到了她的面前。

　　“你果然是残影阁的。”绿衫男子咬着牙说道。

　　曦儿不再犹豫，拔出映雪剑，便向挡路的男子攻去。绿衫男子赶忙将火把扔至一旁，拔剑抵挡。映雪剑剑气了得，借着内力一挥便能感受到它泛出的阵阵杀气。而绿衫男子的剑却也不弱，隐隐泛着些许的寒气。两股剑气发生了冲撞，发出“叮”的一声响，将曦儿震退了几步。

　　“哼，自不量力。”绿衫男子嘲笑道。

　　曦儿不敢放松，卯足了内力，将自己在随香楼学的杀招全都使了出来。只见她轻功一闪，忽然出现在了那男子的身后，逮住一个空挡，正欲落剑，却见那男子弯腰，将剑向后刺去，曦儿赶忙闪开。

　　娘娘腔优雅地走到一旁，饶有兴致地观望道，“哟呵，这丫头轻功不错！”

　　曦儿哪有心思去理会旁人，与绿衫男子拉开一段距离后，突然又冲了过去，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抬起一腿，将地上的雪扫向绿衫男子，然后趁着绿衫男子阻挡之际，一个转身转而攻向男子的左手边，绿衫男子来不及回防，眼看着曦儿就要得手了。

　　“啪”一根鞭子袭来，曦儿赶忙放弃了刚才的计划，闪到了一旁。只见娘娘腔一脸鄙视地看着绿衫男子道，“二哥，你歇歇吧，我来会会她。”

　　火光将娘娘腔的脸照得一目了然，曦儿从他的眼里看出了对待玩物的兴趣，此人定然比绿衫男子更难对付。曦儿还没来得及想出对策，娘娘腔已然一鞭子挥了过来。远程的武器占尽了优势。曦儿的映雪剑虽然小巧，适合女子使用，却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只能被动地防御着。不知道是天气寒冷还是什么原因，曦儿总觉得那娘娘腔挥过来的每一鞭，都阴寒至极。借着映雪剑缠住鞭子之际，曦儿终于寻到了一处破绽，机不可失地袭了过去。

　　娘娘腔一个转身，一手凭着鞭子控住了映雪剑，而另外一只手竟然将曦儿擒住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他擒着曦儿，一脸的春风得意。

　　曦儿依旧不放弃挣扎，放开那柄被缠住的映雪剑，用肘部攻向了娘娘腔的肚子。娘娘腔吃痛，松开了她。

　　曦儿正欲逃脱，却发现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剑，曦儿不敢动弹，那炳剑邪气得很，竟然泛出了道道蓝光，冰冷至极。

　　“放开我！”曦儿不敢动弹。身后之人不为所动，夺过曦儿怀中的雪莲，冷冷地质问道，“这到底是救谁的？”语气中带着愤怒与强有力的威压，如一位居高临下的帝王。

　　曦儿抿紧樱唇，不说话。

　　“很好。”男子暗笑道。只见他稍稍运气，雪莲便于男子的手中化成了粉末。

　　“不！”曦儿惊叫起来。

　　“大哥。”绿衫男子和娘娘腔一同走上前来。

　　“被一个小妮子打成这样，别说你们是韩啼四尊！”曦儿听见身后的人冲着那两人愤怒地说道。

　　蓝衫男子反倒是对曦儿的反应十分感兴趣，只见他一脸悠闲地从后面走了出来，饶有兴致地看向曦儿，“看样子应该是残影受伤了吧。我就说这世上不可能有人能毫发无损的打败碎心掌和封喉剑。”

　　“那这个被派来找雪莲的丫头，应该是心腹咯？”娘娘腔也意味深长地朝曦儿望了过来。

　　四人互相对视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似乎孕育出了一个阴谋。

　　“求求你们……”曦儿想求他们别对残影动手，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她若说出去，便证实了他们的想法。

　　娘娘腔看见了那把三尺门的短剑，“这应该可以当做信物。”长鞭一挥，将剑夺了过来，仔细端详道，“映雪？嗯，好一个赏心悦目的名字。”

　　蓝衫男子带着笑意说道，“希望残影看到它的时候也能赏心悦目。”

　　“四弟确实出了个好主意！哈哈哈！”娘娘腔的主意得到了八字胡的赞成。

　　凌雾山庄门前不知道被谁扔了一个破口的小布囊。

　　“主上，您看，门丁刚刚在门外发现的。”无声捧着布囊站在残影身前。

　　“映雪？是把新剑呢。”残影把玩着这把剑，仿佛想发现些什么隐藏的秘密。

　　“里面有封信，说剑的主人在三国交界处的莫临崖。”无声补充说。

　　残影来回翻看着这柄剑，似乎并无任何与这剑的主人有关的印象。

　　“先拿下去吧。”残影将剑递给了无声，然后背过身去。

　　“是。”无声闻言退下。

　　刚出院便碰上了送汤药进来的无息，“怎么了？”无息望着一脸茫然的无声。

　　“有人一大早送了把剑过来，主上不认的，让我先收起来。”无声并没有打算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了一下怀中的布囊。

　　“这个布囊，我好像见过……”无息思索着。

　　“什么？那你看看这把剑！”无声赶紧打开布囊。

　　“映雪剑，三尺门铸……这是，这是……曦儿姑娘的！”无息忽然有些不详的预感。

　　“快，快，我们去找主上！”

　　莫临崖地势险要，四周全是悬崖峭壁，几块大石头不守规矩地从白雪覆盖的崖壁上探出，飞扬跋扈地宣誓着这莫临崖的主权。此时，残影正衣袂飘飘的立于其中的一块大石头上，冷冷地望着眼前的四人。

　　“寒啼四尊什么时候也干起了杀手这一行？”残影毫不掩饰眼中的愤怒和鄙视。

　　被吊在悬崖下的曦儿听见了残影的声音，用尽力气喊道，“主上，您快回去。曦儿不怕死！来世再报救命之恩。”

　　娘娘腔听闻，笑着说，“这小妮子，诡计多端却也忠心，其实还挺讨人喜欢的呢！”

　　“把我们当猴耍，你还说的出喜欢，这丫头不死，我心不甘！”绿衫男子恶狠狠地说。

　　蓝衣男子听闻便对曦儿喊，“不用来世报，我们这就送你的主上上路，你在路上报答他吧！”

　　“哈哈哈哈……”

　　“主上，求您了！快走啊！”曦儿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她不想他因为自己再受伤。能遇见他，她已经很满足了。

　　对于曦儿的哭喊，残影无动于衷，脸上亦是看不出任何情感。仿佛什么也听到一般，残影慢悠悠地拿出了那柄映雪短剑，自言自语道，“今天就用他们给你开刃吧。”

　　话音才刚落，便从原来站着的地方消失了，然后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绿衫男子的身后。娘娘腔一见不妙，立刻一条银鞭抽了过去。绿衣男子则立刻拔剑向后挡去。八角胡和蓝衣男子也同时拔剑而出，他们的剑又快又毒，确实是世间少有的用剑高手。四人齐齐攻向了残影，反观残影这边，他似乎不太会用剑。映雪剑在他手上顷刻变成了防御的武器，如那雨夜一样，他依旧是靠掌与拳来进行攻击。崖下的曦儿听见了打斗声，却什么都看不见，很是着急。她抬头看了一眼头上那不太高的石块，心想着无论如何也要爬上去。她用尽手上的力气，一点一点的顺着绳子往上拉，一个没抓好，又滑到了原处，于是再重新往上爬。

　　四人配合的十分默契，招招难躲，不给残影一丝喘息，残影不久便出现了破绽。“嘶啦”一声，残影的手臂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而就在下一刻，血口子周围的衣物及其伤口立刻附上了薄冰。

　　“主上！”无影四人再也忍不住了，立刻挡在了残影的身前，拉开架势准备迎击。

　　“你们不是他们的对手，退下！”残影无视手臂上传来的刺骨之寒，冷冷地说。“不要徒增伤亡！”

　　“哟呼！黄泉路上多几个陪伴倒是不错，我们成全你们。”八字胡似乎送了个大人情，“哥几个，直接秒吧！寒啼阵！”

　　“你敢！”残影厉声吼道。

　　寒啼阵出，雪虐风饕，岁弊寒凶，化骨为雪。世人传言，这寒啼阵，五年才可发动一次，乃大凶之阵。剑阵所向之处，无论草木虫鱼鸟兽，无一幸免。

　　残影眉头紧锁地盯着那四人，如果此时发动寒啼阵，无影四人加上曦儿都必死于剑阵之下，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

　　四人自然不会将残影的话放在眼里，将手护于胸前，运力，发阵。无影等人只觉得寒风骤起，胸口越来越沉闷。就在大家将注意力放在如何抵御寒啼阵的时候，残影的墨瞳渐渐变成了朱红色，接着便是一股强有力的力量，忽然撞向那正在发阵的四人。

　　“主上！不要！”影卫们异口同声地喊出来。

　　只见那四人赶紧放弃布阵，使出所有内力抵挡这来势汹汹的撞击。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股股气流从那四人的身体上汲汲穿过，是的，是穿过！就在这片刻的时间里，每个人的身体仿佛被管子搓了好多个洞一般，体内鲜血一下子喷射而出，原先白色的雪地顿时被染上了腥红色。曦儿经过努力爬上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的发生。

　　那四人流好些血后，终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八字胡凭借着深厚的内力支撑着一口气，在临死前惊讶地说出了一句话，“你……竟然……会……默……”

　　曦儿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残影竟然有这么恐怖的力量，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那四个人，上一秒钟还占着上风，还是毫发无损的活人，这一刻便成了雪地中的死尸。整个莫临崖早已洒满了红色，空气中都泛着血腥的味道。

　　残影收回了周身的气流，踉跄地退了一步，有些站不稳了。无声、无息见状立刻扶了上去，搀着残影就往山庄赶去。无踪回过头，看到了一脸惊吓的曦儿，“你……能走吗？”手中长剑一挥，曦儿身上的绳索便被斩断了。

　　曦儿看了一下自己，除了手腕上被绳索磨破了些皮，看起来其他貌似没什么伤。

　　“谢谢。我可以，我们走吧。”曦儿跌跌撞撞地站起来，跟着大伙儿一起回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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