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关于吃饭

　　丑妇又开始了有规律的早出晚归，早饭她会在出门前准备好。午饭时分和晚饭时分归来，给他做完饭就继续出门，自然进出的那扇大门是紧锁着的。

　　而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做的这些饭菜是可以能吃的。饭从来没熟过，菜倒是熟了，而味道一次比一次奇怪。吃了两天他的眉头就没舒展过，连他都佩服自己怎么这么能忍了。

　　“难吃死了！”就算是迫于她的淫威在进食，此刻他再也咽不下去了。要说前两天只是难吃，而今天已经不能吃了。他第一次用行动反抗表达他的不满，丢了筷子起身回了屋。坐在桌前生者闷气，肚子还在不争气的咕咕叫着，这几日他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五脏六腑都有意见了。

　　相留醉正捏着一本游记本子想象着客栈那几日的好饭菜，有些烦闷，想过被丑妇杀死，被卖了破害死，哪成想最后竟然是被活活饿死。

　　丑妇突然就推门进来，他条件反射的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缩到了屏风的折角处，对着木板说。“我也想吃，但总得能吃吧，嚼不烂又咽不下，你威胁我也没用，不吃！”

　　风烛黑纱遮面又绕了头，只留着一双漆黑凌厉的眼睛，皱着难看的眉头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放下一个篮子并一个油纸包放在桌上，退到了门口，淡淡的说了句，“吃这些吧。”

　　相留醉偷瞄着桌子一眼，慢慢挪步过去掀起篮子上的灰的的布，映入眼的是满满的又红又大的苹果。此时正是秋收，这苹果看着十分饱满圆润似是精心挑选的。他不客气的伸手抓了一个狠狠啃了一口，又闻道油纸包里散发的肉香，令人口水直流，食指大动。扒开那个纸包一看，是烤好的荷叶鸡。他心上一喜，丢了苹果，扯下鸡腿，毫无形象的啃的一口，满嘴留香，胃里一阵舒坦，心情也好了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丑妇的存在一个激灵，抬眼一看，房里那里还有那个满身黑衣的女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放在门口的脏衣服也不见了。他看看外边暗下来的天，推测这个时辰她应该去井边洗衣服了。

　　翌日中午，丑妇拎回来一个围着围裙白白胖胖约莫三十多岁的男子。她把他扔进厨房，交代了几句，那胖子边呃呃边点头，然后驾轻就熟去摘菜，切菜，刀法干净利落，显然是个练家子。

　　他开了房门一道缝朝厨房那边看去，心下已然清楚这是个厨子，而且还是哑巴。心下大喜，终于不用在让自己的五脏六腑受折磨了。

　　“他叫阿三，是我买了的佣人，如果我不在你可以吩咐他做事。”丑妇抱着个被子哐的推门进来。

　　还好他闪躲及时，慌慌张张立在了门边，看着她愣了半晌，才点了点头。就见她进屋打开另一个空着的衣柜，把被子塞了进去。他不明所以的张张嘴，“那个…..”

　　“这里就两间厢房，那间留给阿三，我和你睡一间。”声音嘶哑难听，是命令不是询问。

　　“啊？你。。你。我。。。。”

　　“怎么有意见？”丑妇转过头眼神斜斜在他脸上一扫，他浑身又一哆嗦，脸立刻就白了，低头小声道。“没，没有。”

　　“放心，现在有人照顾你，我就安心去办事，白天都不在家。明天我在弄张床回来放到屏风后面，你只要乖乖的呆着，我就不会在你面前晃悠。”说罢，丑妇抬腿走了。

　　相留醉咬了咬嘴唇，捏着衣角，恨自己在她面前长不开嘴，刚才好不容易生起的胆量，被她一看又浇灭了。他想说，她原来那间看过去也不小，怎么不能和阿三睡在一间，但当事人已经走远了。

　　她把食材口粮都备好，出门前依旧在大门上落了锁，依旧十分的谨慎。

　　是夜丑妇不在，今日又是十五，月光姣姣，满地霜华，阿三拖了小几把饭菜摆在外边小院，又烫了黄酒，十分的用心。相留醉一杯下肚，胸口发暖浑身舒坦，冲谈了这些日子的烦闷。三日没好好吃过饭，终于可以好好享受食物带来的美好。阿三的手艺精湛，饭菜味道极佳，都是男人，又没有凶巴巴丑兮兮的女人，此刻他完全解放天性端了碗，岔开腿，大快朵颐。心道，这才是人吃的。

　　阿三笑嘻嘻的看着他，不时往他碗里夹菜。

　　“你怎么不吃啊？”相留醉扒完一碗饭，突然注意到有些奇怪的阿三。他憨傻的看着自己，嘴角流着口水，嘿嘿的笑着的嘴都咧到耳朵边了。听相留醉一问，阿三猛然惊醒，擦了擦口水，端着碗白饭哗啦哗啦吃了起来，咀嚼着一大口饭，傻呵呵对着相留醉笑，完全一副市井小民见到绝色美女的花痴的模样，而自己明明是个七尺男儿。

　　相留醉不免有些厌恶，他摸摸自己的脸，自己脸上难道又什么不是？他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扣，显出些主人的威仪命令道，“吃饭！”

　　阿三慌忙收了目光，低头扒饭，不敢再直视他。

　　阿三中午吃饭的时候其实也这样发痴过，因着丑妇在，他并没有如此放肆，只是时不时瞟他一眼。相留醉并多在意，以为是刚到陌生的地方对其他人好奇罢了。可是晚上丑妇不在，他有些肆无忌惮了。

　　被人用眼光如此亵渎，他的好心情一扫而空，长袖一甩起身回了屋，把门锁死。刚解决完一个麻烦，竟然又来了一个。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才意识到，自醒来之后，他根本就没有照过镜子。而无论是住过的客栈还是这里他都没见过镜子出现过。他没有照镜子的习惯，早起梳妆不过凭感觉束下发带，并无觉得不妥。又因丑妇有疾，没有镜子也能说的过去。

　　只是他一个普通的在普通的人，被一个男人如此无礼的注视，也太不正常了。

　　他趴到水盆里照了照，水盆底面凹凸不平加之光线太暗，只印了模糊的黑影在水面，看不真切，他有些恼火。看来得想办法要一面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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