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葬龙之地（十四）
“你看。”寒霜指了指他们左手边离水岸不远之处的那个人说。
其实云落一早就发现了他，而他正是不在村里的震良。他如今在这个地方，就显得很有问题了，因此一开始云落也没有朝他讲话。震良此时就静静地坐在水潭边上的石头上，目光锁定着中间的那块石碑，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
“那块石碑是整个封印的阵眼。”寒霜凝视着水潭中心的石碑对云落说，“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云落看了看不远处的震良，叹了口气：“唉，灵天夜还没来，只能再等一会了，我们先去处理他的问题吧。”云落边说着边朝震良走过去。震良单膝弯曲，一只手横搭在膝盖上，他还是出神地看着石碑一动不动，眼神里透露着决绝和伤感。但因为他侧身对着云落和寒霜，所以云落和寒霜走过去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
“云大人，你来了。”震良的语气很冷漠，现在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冷血的孤狼，“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要问我，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云落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回应他，等着他继续说。而寒霜则是负手站在云落的身后，他面对着潭面，目不转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一个月之前。
“哥哥，你怎么还没起来？”震非推开了震良还未点灯的房间，一边抱怨着一边为他点起了灯火。
“哎哟，就你起劲，天天去打个猎都这么有精神。”震良伸了个懒腰，然后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连续打了几个哈欠，眯着眼穿好了衣服，洗漱完以后就出了门。此时的天还未亮，只有一点点启明的天空还清楚地悬挂着星辰和月亮，一阵凉风吹过，震良裹了裹衣裳。等震良来到村口的时候，震非已经坐在那里多时了。他拿着一块磨石和一块粗麻布，把身边的箭矢磨得锋利又擦得锃亮。
“来啦，走吧。”震非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就知道震良来了。村子里的伙食基本都是依靠打猎来维持的，而打猎这种有难度的活基本都是交给村里的兽族族人做的，今天又轮到了震良他们兄弟两人。他们背着弓箭在森林里快速奔走，寻找着今天的猎物。
“你慢一点，别走过了界限。”震良跟在震非的后面，不免为他这个弟弟操心，陨落之地危险重重，他们平时狩猎也只能在已经探索过的区域内，不然的话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知道知道。”震非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哥你看，一只灰狼。”
震良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个小石坡上站着一只浑身披着灰色皮毛的狼，它警惕地看着震良他们。过一小会，这石坡上又冒出几只灰狼，震非看得有些激动：
“哥！他们算是我们的族人吧？”
“笨蛋！你瞎说什么，他们只是普通的野兽，既没有修妖，也没有化灵，怎么会算是我们的族人？”震良抽了一下震非的脑袋，嫌他太呆了。对于最初的一代兽来说，想要不断成长下去，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不断地学习人类，开启灵智，再经过很长岁月的成长，然后化为人形，成为兽人，当然他们本身也保留了许多原本的特征。另一种方法是在开启灵智之后，习得修炼之法，获得妖力，以妖化人。当然后者的难度要大一些，不过获得的力量也更加强大而且完全是人类的形象。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一些，只要不断繁衍下去就行了，而且子孙都会继承祖上的血统，生来不是属于兽族就是属于妖族，不再需要漫长的演变了。当然了，妖族的体系庞大，不只有兽这一类，其他的种族也是复杂万千。
“哥，你看它们走了！我们要追吗？”
那几只狼没有攻击他们，而是离开了。震良想了想还是带着震非继续寻找别的猎物了，毕竟追溯源头，普通的狼也算是与他们有一点点关系的。而且震良心里想的最主要的还是狼肉太少，带回去也没啥好吃的。他们两个人在森林里徘徊，并且轻手轻脚，一旦发现猎物，就伺机而动。此时天已经大亮，金色的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照射下来，努力驱散着森林里夜间积起的水雾，震良和震非的视线也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
“吼……吼！”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吼叫声，惊起了森林里无数的飞鸟。震良和震非猛地一颤，他们不约而同地朝着嘶吼声的来源飞奔过去。等他们靠近的时候，进入眼帘的是两头正在搏杀的巨熊。这两头巨熊高达十几米，一头浑身黑色的鬃毛，另外一头则是棕色的，他们朝着对方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疯狂地咆哮着。
“哥。”震非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有点害怕，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庞大的熊。
震良竖起食指靠在嘴唇前，示意他弟弟禁声。他们俩趴在灌木丛里不敢乱动，就这样死盯着巨熊。
那两头巨熊叫了几声就互相扑了上去，他们撕咬着对方，宽大尖锐的爪子嵌入了血肉里。黑色的那只熊略微占了一点上风，推着棕色的那一头撞断了几棵大树。
“哥，他们在争夺领地吗？”
震良摇了摇头，他感觉这两头熊的打架不太像纯粹的领地之争。普通的熊在发情期争夺配偶或者领地争夺的时候，只要一方有败退之势，基本上赢的一方就会示威喝退败者。但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那两只熊几乎是不死不休，最令人恐惧的是他们的体型超过了普通熊类的极限。震良断定这两只熊有仇，而且他们已经在进化的过程当中，就是不知道是在往妖兽变幻还是往兽人变幻。震良没有带着震非离开这里是因为他有一个大胆而冒险的想法——他想等它们两败俱伤甚至是死亡的时候，来一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此时棕色的熊从断木下挣扎着爬起来，它的背上有着被撕裂的巨大伤口，空气里都闻得到鲜血的气味。还没来得及站稳，黑色的熊已经扑了过去，它用右爪像扇耳光一样抽打向棕色的巨熊。随着一声巨响，只见棕色熊的半边脑袋被拍得鲜血直流，皮开肉绽。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大的仇恨，也许棕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它不顾一切地咬住了黑熊的喉咙，任凭黑熊用它的爪子在自己的身上肆虐。它们纠缠在一起，森林里的树木在倾倒，空中飞舞着尘土和枝叶。震良和震非看得心惊肉跳，甚至有几次他们差点就不顾暴露地撒腿就跑，因为那两只熊打着打着就朝他们这里来了。还好震良沉得住气，他按着惊恐的震非，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幸运的是，那两只熊最终又远离了一点，不再波及到他们那里。
又过了一会，棕色的熊率先松了口，倒地不起，它的身上到处都是可见骨肉的伤口，一倒在地上之后就出气多进气少了，显然是活不成了。而那只黑色的熊虽然没死，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它的脖子被咬开了，似乎气管断了一些，它粗重地喘着气，嘴里夹杂着血液和口水，一滩一滩地流在地上。它朝着棕熊的尸体吼叫着，宣泄着内心的种种情绪，最后趴在那里一动不动，震良觉得它可能睡着了，甚至也有可能死了。但是震良不确定，因为离得比较远，又有各种树木和草丛阻挡了视线。
“走，过去看看。”震良打算过去瞅一瞅，如果黑熊没死的话，他就找机会补一刀。他把弓箭背回了背上，然后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大砍刀。
“哇！哥，我真服了你了，要不还是别去了吧。”震非小声地劝说。
“你怂个屁！”震良弓着身子往前摸过去，“跟上，搞定了的话这可是一顿大餐！”
震非见他哥哥执意要冒险，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他心里既有些忐忑也有些兴奋，就像震良说的，要是他们把这两头熊带回村子的话，就可以让大家吃好长一阵时间了，到那个时候，整个村子都会以他们为荣的。想到这里，震非也豁出去了，他攥紧了手里的弓箭，恨不得立马冲过去杀了那头熊。
没有多久，他们就很接近那头黑熊了，周围的空气里四溢着血腥味，再加上熊身上的一股骚臭味，闻得他们两人想要干呕。他们蹲在灌木后面，黑熊趴的地方离他们不到二十米，而右手边几十米处则是那头死去的棕熊，它流出的血液洒得到处都是，震良和震非的身上也已经沾染了它溅在草叶上的鲜血。离近了它们，震良和震非更加震撼于它们庞大的体型以及惊人的破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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