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罂粟花开亦无语（上）
我的名字是莫兰德兰开斯特。
看我的名字就知道我出生在古老高贵的兰开斯特家族。纯血家族本身就血脉单薄，所以我作为兰开斯特家唯一的男丁，自然被寄予了整个家族的希望。
我的父亲叫卡尔克利夫兰兰开斯特，是兰开斯特家族这一代的家主，我很尊敬我的父亲。而我的母亲是罗莉莎娜欧戴兰开斯特，是一个没落的纯血家族的最后一位幸存者，她美丽骄傲，但是对我是真心实意的疼爱。
我觉得我的家庭很和谐。虽然是生活在古老的纯血贵族家族里，没有很多美好的童年记忆，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很大的影响。因为我要做的就是将来继承兰开斯特家族，以作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而努力。父亲很严厉，但是在母亲的帮衬下我还是能跟父亲友好的相处，并不会因为父亲的严厉而生出怨恨的情绪。
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和母亲感情似乎一直都很好，可是当这个女人的名字出现时，母亲就会阴沉着脸然后对着父亲冷嘲热讽。
我见过那个女人，她有着褐色的长发，长相并没有我的母亲好看，一副畏缩、懦弱的样子。我从父母的争吵中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科妮雅史密斯。
我从母亲那听过科妮雅很多的事，但是只见过她两次。
第一次是在兰开斯特的家族庄园里，科妮雅来找母亲，想要回到兰开斯特庄园来。我从她们的谈话中知道，我居然有一个哑炮妹妹！
从小受着兰开斯特家族家训长大，被灌输着兰开斯特家族荣耀高于一切的思想的我，实在无法接受纯血高贵的兰开斯特家族居然有一个哑炮的存在，而这个哑炮居然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太耻辱了！
那天，女人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郁郁地离开，母亲发现了躲在门后的我，她咬牙切齿地看着科妮雅离开的方向，跟我说：“莫兰德，她就是那个让我永远都开心不起来的贱人！”
而第二次是父亲不知为什么要去找科妮雅，对母亲说要消除科妮雅关于巫师界的所有记忆。母亲不信，让我跟着父亲一起去，好监督他。父亲同意了。
临走前，父亲和我都换上了麻瓜的服饰。我讨厌麻瓜的衣服，可是我不能反驳父亲。
父亲带着我幻影移形到偏僻的小街道，我以为到地方了，结果父亲却带着我坐麻瓜的交通工具！虽然巫师界也有专门为在外的巫师服务的公交，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一个纯血贵族怎么会去搭那种落魄巫师才会搭的公交！而现在我一个纯血贵族居然在搭麻瓜的公交车，跟一群麻瓜处在同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我一路上尽量屏住呼吸，麻瓜的气味真是太难闻了！
谢天谢地这种折磨没有持续太久，父亲带着我下车，在一个居民小区里走，环境一般，空气里全是麻瓜低俗的气味。父亲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这时候他突然对我说：“莫兰德，你觉得麻瓜世界怎么样？”
“差劲透了。”我说道。
“是哦。”父亲的声音若有所思，“如果让你生活在麻瓜的世界呢？”
“那糟糕程度仅次于呆在阿兹卡班。”我回答道。
父亲再没有说话。以前的父亲都是对麻瓜避之不及的，可是这次他居然没有认同我的话。只是站在科妮雅的家门口时，父亲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了一句：“她应该觉得麻瓜生活比较好吧。”
那个她是指谁？是即将要见的那个女人吗？我疑惑地看向父亲。可是父亲依旧是面无表情。
他整了整衣着，淡定地敲响了门。
来开门的不出所料是那个女人来开门。处于贵族的礼貌，我们在来之前已经给科妮雅写了信告诉她今天会来拜访，但是科妮雅显然没有想到我们会穿着一身麻瓜的衣服来见她，所以她一瞬间表情有点错愕。
但是在她错愕完后，看见父亲，她侧过身子，说：“进来吧。”
父亲率先走了进去，我捂着鼻子经过科妮雅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正好对上她的目光，她对我笑了笑，说：“你是莫兰德小少爷吧，都长那么大了。”
我撇开头。
进屋后我打量了下她的住处，屋子里的东西少得可怜，一副穷酸样。科妮雅从厨房里端出来咖啡说：“真抱歉，我家里只有普通的黑咖啡。”
“无所谓。”父亲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喝着科妮雅泡的咖啡。我也端起面前的咖啡尝了一口，劣质黑咖啡真难喝。
“兰开斯特先生，我们很多年没有见面，这次来是要做什么呢？”
我注意到科妮雅喊我的父亲是用恭敬的口吻。还算比较明智，没有脑子进水的装亲昵套近乎。
父亲清了清嗓子道：“史密斯小姐，据说，你想再次回到兰开斯特庄园？”
“是的。”科妮雅很干脆地承认，“麻瓜的生活太困苦了，当初兰开斯特夫人给我的钱早就花光了。而如今我的父亲得了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我拿不出来，我想回兰开斯特家族。我想着至少我给你生过一个孩子，虽然她是你们认为的耻辱，但是她留着兰开斯特家族的血，你们得给我抚养她的钱。”
“所以你就去找罗莉莎娜。”父亲淡淡地说。
“对。”
“我想请问一下史密斯小姐，你凭什么觉得兰开斯特家族会接纳你呢？如果你说是孩子，那么你觉得有哪个纯血家族会承认一个哑炮孩子呢？”父亲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或者说，你觉得我爱你，对你依旧念念不忘？”
科妮褐色的瞳仁不带感情，她说：“我当然知道你当初不过是玩玩而已，我也曾痛苦过，但是我不会到如今还念念不忘一个把我当玩具的男人。至于孩子，我也知道你们不会接受她。只不过，当一个人孤立无援到要崩溃的时候，还会去想那么多吗？自然是能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一根。”
“那你抓到了吗？”父亲低沉地问。
科妮雅雅温婉地笑了，说：“我的男朋友帮我垫了部分医药费，我自己也去找了几份工作，这样加起来，勉强够得上每日的治疗费。”
父亲沉吟了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沓麻瓜纸币，放在桌上推给科妮雅说：“我来之前把加隆都换成了麻瓜的钱，不知道够不够。”
“谢谢。”科妮雅将桌上的钱拿起收好，淡淡地说，“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当初的你可没有那么好心。”
“我是来消除你有关巫师界记忆的。”
科妮雅听到父亲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说道：“终于结束了。”
“怎么看起来，你对即将失去记忆这件事很高兴？”我疑惑地开口。
科妮雅看向我，说道：“我无法在巫师界生活下去，在麻瓜界生活我又不甘心。各种情绪每天都折磨着我。我实在是过得很痛苦。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我忘记巫师界的东西，做回一个普通的麻瓜，这样我会比较幸福。”
科妮雅转头问父亲：“兰开斯特先生是突然转性了吗？会想到这样的方式。”
父亲缓缓开口说：“是有人拜托我这么做的。”
“那我真是要谢谢那个人了。”科妮雅轻笑道。
父亲沉默了很久，我印象中的父亲一直是果决的人，今天似乎异常的犹豫迟疑。他说道：“听说你去孤儿院找了布咪？”
“恩。父亲病重，我以为他就要离开我了。我感觉到人的生命无常，我突然想到了那个孩子。我想见她一面，果哪天我也死了，至少我见过这个从小就被我抛弃的骨肉，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跟我血脉相连。不过我没见到她。”科妮雅的神色悲伤，“真可惜。我都还没见过那孩子长大后的样子，就要忘记她了。”
“你没见过？”父亲的语调扬高，带着诧异，“你不是去过那个孤儿院吗？”
“我是去了，可是我没见到她。”科妮雅遗憾地摇摇头，“那天我在孤儿院外面见到个小女孩，长得真是可爱。我想我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也是这样的。然后我就叫住了那个小女孩，看来是我注定与那个孩子没有缘分，那个小女孩不是那孩子，她身边还有个男孩，应该是她的哥哥吧。”
我没有听懂科妮雅说的话，我明明记得母亲身边的人说科妮雅已经跟那个哑炮碰过面了，怎么科妮雅这会说没见过呢？我转头看向父亲，却发现父亲听了科妮雅的话后一直在出神。莫非是回忆起他们两人之间的往昔岁月了？这可不行，我是母亲派来监督父亲的。我推了推父亲的胳膊，叫道：“父亲，时间不早了。”
父亲回过神来，他看着科妮雅沉默了半饷，说：“我见过她。”
“她长得怎么样？过得怎么样？”科妮雅猛地抓着父亲的衣袖，眼中闪过渴望。
我冷哼一声：“都在孤儿院了，还能过得怎样？像公主一样吗？”
科妮雅听了我的话，眼神黯淡了下来，抓着父亲衣袖的手也松开了。父亲开口说：“她……长得很可爱，一直都笑着，很开朗，很好。”
科妮雅怔怔地看着父亲，毫无预兆地掉下了眼泪。我不耐烦地看着这个女人，这是要掉眼泪博取同情吗？科妮雅喃喃地说道：“真好……希望她能让好人家收养。”
我沉不住气，脱口而出：“你都不要她了，何必再说这种虚伪的话。”
科妮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是啊。是我丢了她……可是，与其让她跟我这样没用的妈妈生活在一起，每天被监视着，还不如让她去过麻瓜的生活。虽然她在孤儿院很孤独，但至少会比我好。”
我听了科妮雅的话，心里竟有一丝怜悯。不过这都是她自己造的孽！我别过头不去看她哭泣的脸。父亲叹了口气，站起身手执魔杖准备施咒。
他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人轻笑，眼角的泪水落下：“布咪布咪……我都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她名字的意义。”
科妮雅伸手触碰着桌上花瓶里插着的花朵，声音轻轻的：“……希望这个孩子以后会像花儿一样美丽绽放……”
“一忘皆空！”
随后父亲制造了一场车祸，让科妮雅的失忆在麻瓜看来很正常。之后还去找了科妮雅的父母，说明巫师界不会再骚扰科妮雅的生活之类。
我实在想不通父亲为什么要做那么琐碎的事。反正让科妮雅忘记过去就行了，何必要安排那么周详。
我说出我的疑问，父亲听了只是笑笑不说话。
在科妮雅的事情终于一切安排妥当之后，父亲并没有马上带我回家，而是又带我幻影移形到另一条偏僻的小巷子里。
这个地方很偏僻，走出小巷子就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建筑。
“这是哪？”我脱口而出。
“孤儿院。”父亲说着，“莫兰德你留在这里，我进去一下，马上就出来。”
我顺从地点点头，父亲大步走了进去。我突然之间想到，这个孤儿院是不是就是那个哑炮孩子住的那个孤儿院呢？父亲来这里干什么？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就从孤儿院里出来了，身上带着一丝清冽的香气。父亲拉着我的手说：“我还得去魔法部，你就跟我一起去吧。不然让你一个人回去，罗莉莎娜会跟我拼命的。”
父亲带着我离开，我下意识地回头看孤儿院，发现孤儿院三楼的窗口有个小女孩趴着窗户看着我们这边。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看见她穿着红色的外衣，肌肤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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